工坊内的死寂被浓重的硝烟味和能量过载后的焦糊气息填充。
瓦力蹲在那滩即将完全消散的黑色灰烬旁，用一根绝缘杆小心翼翼地拨弄着那柄失去光泽的脊椎骨短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因果具象武装……”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声音低沉而凝重，“这玩意儿可不是大路货。
需要将特定的因果律片段强行剥离、固化，再以特殊材料和技艺锻造而成。
每一件都独一无二，威力巨大，但使用者和制造者都要承受巨大的因果负担和反噬。”
他站起身，将短刃用一个特制的铅盒封存起来，贴上好几张闪烁着不同光芒的封印符纸。
“能拿出这种东西来清除一个一级观察员……要么是你小子捅了马蜂窝，惹上了不该惹的庞然大物；要么就是……你身上有他们必须不惜代价抹除的东西。”
瓦力转过身，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林默，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菜鸟，你老实告诉老子，除了招惹‘影蛭’和内部那些看你不顺眼的家伙，你到底还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或者……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林默躺在板床上，虚弱地喘息着。他知道瓦力的问题直指核心。
他最大的“秘密”，或许就是他那只偶尔能看到命运分叉的左眼，以及他内心深处那份无法对悲剧袖手旁观的执念。
而最近“天怒人怨”的事，无疑就是跨越遥远距离对沈心进行的因果干预。
他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告诉瓦力关于沈心的事情。
这涉及他违背核心规则的行为，风险极大。
但瓦力刚刚才救了他的命，并且展现出了远超普通边境老兵的见识和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似乎站在同一战线，面对共同的、强大的敌人。
“……我干预了一个远方的因果节点。”林默最终选择部分坦白，声音沙哑，“一个即将发生的……个人悲剧。就在不久前。”
瓦力闻言，瞳孔微缩，他快步走到一个布满灰尘的陈旧终端前，双手飞快地操作起来。
屏幕上闪过一道道复杂的数据流和模糊的星图。几分钟后，他猛地一拍桌子！
“妈的！果然！”
他指着屏幕上一条极其细微、几乎被背景噪音淹没的能量波动记录：
“看这里！大约在三十七标准时前，有一股极其隐晦、但性质特殊的定向因果波动从哨塔附近发出，指向……一个内陆工业城市坐标！
波动模式非常古老且精巧，带有很强的‘编织’和‘引导’特征，不是档案馆的常规技术，也不像‘影蛭’那些疯子的风格！”
他转过头，死死盯着林默：“是你干的？用什么方法？”
林默心中震撼，没想到瓦力仅凭哨塔的监测设备就能捕捉到如此隐晦的波动。
“我……结合了档案馆的基础理论和一些……偶然得到的思路，自己设计了一个术式。”
“自己设计？”瓦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上下打量着林默，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天才，或者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级观察员就敢自己设计跨距离因果干预术式？还他娘的成功了？！”
他围着板床走了两圈，嘴里不停念叨着：
“怪不得……怪不得反噬来得这么猛，‘清算之日’的疯狗闻着味就扑过来了……”
“清算之日？”林默捕捉到了一个新的名词。
瓦力停下脚步，脸色难看：“一个信奉‘因果纯净’，认为所有干预、所有变数都是对宇宙平衡亵渎的极端组织。
他们自称‘清算者’，认为自己是维护因果律纯粹性的清道夫。
手段酷烈，偏执疯狂，比‘影蛭’那帮追求混乱的家伙更危险、更不可理喻！
他们视任何主动干预因果的行为为最大的罪恶，尤其是你这种‘创造性’的干预，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玷污神圣律法的瘟疫源头！”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次尝试，竟然引来了一个更加诡异和极端的敌人。
“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的术式应该很隐蔽……”
“隐蔽？”瓦力嗤笑一声，“小子，你对因果的理解还停留在表面。
任何干预，只要发生了，就会在因果之网上留下涟漪。
对于擅长捕捉这种涟漪的专家来说，你的‘隐蔽’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扔石头，或许普通人看不见，但专门盯着水面的人，一眼就能找到源头！
‘清算之日’那帮疯子，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他们恐怕在你术式发动的那一刻，就锁定了大致方向，之前的‘影蛭’袭击和内部潜入，可能都只是试探和混淆视听，这柄‘因果之刃’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指了指被封存的铅盒。“看来老狐狸把你塞过来，不只是避风头那么简单……这鬼地方，还真成了各方势力的角斗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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