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新娘,泪两行,红盖头下是空腔。”
“拜高堂,拜冥荒,同心结系鬼鸳鸯。”
——万界废墟·《纸新娘空腔谣》
老书枯瘦的手指,指向洞穴外那片空间扭曲愈发明显的区域。暗红色的天光在那里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吮吸、拧绞,形成一片不断旋转的、色彩愈发黯淡的涡流。涡流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些残破的、非自然的轮廓——像是歪斜的牌坊,又像是纸扎的楼阁,在虚实之间闪烁。
“就在那里。”老书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纸嫁之仪’的入口正在稳定。被标记者,当引路纸人再次出现时,便是仪式开启之刻。江眠,你确定要踏入其中?”
江眠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锁定那片扭曲的涡流。左眼的黑暗深处,传来一阵近乎饥渴的悸动。灵魂深处那点星核种子,也似乎被某种同源的气息吸引,散发出微弱却持续的光芒。而那条连接着“萧寒/零”的婚契连线,此刻传来的牵引力变得无比清晰,笔直地指向涡流中心,仿佛一根无形的鱼线,正将她这条挣扎的鱼拖向未知的深渊。
她低头,看着怀中阿秀那团微弱的灵魂光晕。温养了这些时间,残魂依旧脆弱,但似乎凝实了一丝。这或许是她仅存的、与“正常”世界还有联系的证明了。
“我需要力量。”江眠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自己低语,又像是在对这片废墟宣告,“足够撕碎一切谎言和束缚的力量。”
她将地上那些纸人留下的、散发着贫穷与绝望气息的“贡品”一一捡起。残缺的金属零件被她用寂灭之力强行熔炼,剔除杂质,塑形成几枚粗糙的、带有寂灭气息的黑色飞梭。黯淡的能量结晶被她直接吸收,那点微薄的能量如同杯水车薪,却也让干涸的经脉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滋润。至于那块风干的肉干……她只是看了一眼,便用寂灭之力将其化为飞灰。有些界限,她不会跨越。
做完这一切,她盘膝坐下,不再理会外界,全力催动左眼的寂灭碎片和灵魂深处那点星辉,试图在进入副本前,尽可能多地恢复一丝力量。她知道这是徒劳的,如同在漏水的破船上舀水,但哪怕多一分,也可能在关键时刻成为生死的砝码。
老书静静地看着她,浑浊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已见惯了无数飞蛾扑火前的挣扎。
时间在废墟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几个时辰,洞穴外那窸窸窣窣的纸片摩擦声再次响起,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密集,更加清晰。
江眠猛地睁开眼。
只见洞穴外,暗红的天光下,一支诡异的队伍正缓缓行来。
依旧是那些粗糙的、泛黄的引路纸人,数量却多了数倍。它们排成两列,动作僵硬划一,手中不再捧着贡品,而是举着一些用纸糊成的、形似唢呐、锣鼓的乐器,但它们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沉默地行进着,营造出一种死寂的喧嚣感。
在纸人队伍的中央,是四具格外高大、身形略显臃肿的纸人,它们共同扛着一顶……同样是用粗糙白纸和竹篾扎成的轿子。轿子毫无喜庆之色,通体惨白,只在轿帘的位置,用浓墨画了一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囍”字,那红色在暗红天光下,显得如同干涸的血迹,刺眼而诡异。
纸轿在洞穴门口停下。所有的纸人,包括抬轿的那四具,同时转向洞穴内的江眠,再次齐刷刷地、僵硬地鞠躬。
然后,那画着血色“囍”字的轿帘,无风自动,缓缓向上卷起,露出了轿子内部——空荡荡的,只有轿底铺着一层薄薄的、同样粗糙的白色纸屑。
意思,不言而喻。
江眠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最后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老书,老者依旧闭目如同石像,没有任何表示。
她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废墟特有的腐朽和尘埃的味道,迈步,走向那顶白色的纸轿。
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不仅仅是身体的虚弱,更有一种仿佛在走向自身坟墓的窒息感。左眼的寂灭之力在眼眶中缓缓旋转,散发出冰冷的警惕。怀中的阿秀残魂似乎感受到了极度的不安,微微颤抖着。
当她走到轿前,弯下腰,准备踏入那空荡的轿厢时,抬轿的四个高大纸人,那用墨线画出的、空洞的眼睛,似乎齐刷刷地转动了一下,聚焦在她身上。那并非活物的注视,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开的冰冷审视。
江眠动作顿了顿,随即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跨入了轿中。
轿帘在她身后无声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轿子内部空间狭小,充斥着一股陈年纸张和劣质糨糊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光线透过薄薄的纸质轿壁,映照出一种病态的、昏黄的颜色。
紧接着,轿身微微一震,被四个纸人稳稳地抬了起来。然后,整支沉默的纸人队伍,开始以一种恒定而僵硬的步伐,朝着远处那片空间扭曲的涡流中心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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