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沉默了片刻,枯瘦得如同干树枝的手指无意识地抬起,摩挲着额头上那个书籍状的、仿佛与皮肉骨骼长在一起的烙印:“我知道的,也只是无数岁月以来,沉淀在这片废墟的记录中,那些破碎不堪、真假难辨的信息碎片。‘零’,初代容器,据说是‘渊’在太初之时,最初、也是最完美的造物,祂曾承载过难以想象的伟力与禁忌的知识,是后续所有‘容器’乃至‘世界规则’调试的蓝本与基石。”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洞穴的岩壁,望向了废墟尽头那不可知的遥远过去:“但在某个无法考证具体纪元的古老时代,祂‘失控’了。不是简单的叛逆或反抗,而是……某种触及‘渊’之根本逻辑的‘悖逆’。最终,‘渊’亲自出手,一场无法形容的‘修正’后,‘零’被‘终结’——并非简单地抛入这片废墟,而是据说被彻底‘拆解’、‘封存’于某个绝对隔绝的、被称为‘序列尽头’的时空孤岛之中。”
老书的视线重新落回江眠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她灵魂深处那根清晰得刺眼的婚契连线上:“最高权限婚契,是‘渊’用于绑定其体系内最核心单元,确保绝对控制、力量传导与信息同步的终极枷锁之一。通常只适用于最重要的‘观测者’或‘核心容器’。它出现在你身上,并且连接着本应被永世封印的‘零’……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悖论,是规则体系上一个醒目的、流着脓血的疮口。”
江眠听着,感觉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气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像是被瞬间冻结。萧寒是“零”?一个本应被“拆解封存”的、象征着“渊”之最初伟力与最大失败的古老存在?那现在和她签订婚契的“萧寒”究竟是谁?是“零”不甘消亡的残骸借助容器α重生?是“渊”试图重新掌控“零”而制造的仿制品?还是……一个更加疯狂、更加不可名状的计划的一部分?
她回忆起与萧寒(容器α)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睛,那偶尔流露出的、超越了容器α身份应有的、仿佛洞悉万古兴衰的漠然与疲惫。如果那不仅仅是容器α自身的意志,而是“零”的古老意识在透过这具躯壳窥视外界……那她一直以来,是在与一个怎样的、超越了时间与常规生死概念的存在进行着危险的周旋?
“我必须离开这里。”江眠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近乎偏执的疯狂。她不能留在这片绝望的坟场,成为未知存在博弈棋盘上一颗被动等待的棋子。她要找到出路,找到萧寒,不,是找到“零”,亲手撕开笼罩在这一切之上的迷雾,弄清楚这令人作呕的真相。哪怕真相的本质会将她的灵魂连同存在一起彻底撕碎、湮灭。
老书似乎看穿了她那燃烧着毁灭火焰的决心,缓缓道:“离开万界废墟,据我所知,几乎没有成功的先例。这里是被‘渊’遗弃的‘后台’,是单向的流放之地。但……并非完全没有理论上存在的线索。废墟本身,并非一块铁板。某些足够强大、执念足够深重的‘世界残骸’在漂流坠入此地的过程中,其核心规则可能会与‘外界’尚在运转的体系产生极其短暂的、微弱的共鸣,形成连接‘后台’与‘前台’的薄弱点。或者,残骸自身执念会凝聚成特殊的‘规则领域’,也就是墟民口中的‘副本’。这些‘副本’有时会短暂地触及、甚至覆盖到其他尚在‘演出’中的世界边缘……那是唯一可能的、扭曲的‘缝隙’。”
“副本?”江眠精准地捕捉到这个词汇,左眼的黑暗微微流转。
“可以这么理解。它们是已终结世界不甘的执念、破碎的规则与残留信息的凝聚,是废墟中不断回响的、扭曲的‘幽灵’。极度危险,踏入者九死一生,但也可能……蕴含着一丝悖逆常理的生机。”老书详细解释着,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显得格外飘渺,“最近,就有一个新的‘副本’涡流正在附近逐渐形成,规则波动异常活跃,吸引了不少自恃实力或走投无路的墟民前往窥探。”
他顿了顿,似乎在检索着烙印中的信息,补充道:“那个正在形成的副本,据残留的信息碎片初步解析,其规则核心,似乎与某个早已消亡、崇尚某种特殊‘纸嫁’习俗的古老文明执念高度相关。而且……更值得注意的是,其规则波动的底层编码,隐约带着一丝……‘容器’调试初期的、非常古老原始的气息。”
纸嫁?容器调试初期?江眠的左眼微微眯起,危险的寒光在黑暗中闪烁。这接连的巧合,让她几乎可以肯定,这绝非偶然。是婚契的牵引?是“零”的遗留影响?还是“渊”的又一层安排?
就在这时,洞穴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那不是脚步声,更像是干燥的、脆弱的纸片被风吹动,相互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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