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莫羡嫁衣好,线缠骨,契烙魂,良人原是掘坟人。”
——万界废墟·《婚嫁谣》
影梭那句“初代容器——零”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不仅是涟漪,更是江眠心底深埋的、混杂着冰渣与毒焰的漩涡。
零?初代容器?
那个在她面前时而温柔、时而疯狂、时而脆弱、时而不可一世的萧寒?那个被她亲手“杀死”,灵魂碎片连同婚契一起缠绕在她灵魂深处的“夫君”?竟是这一切的开端,是“渊”之下,被称为“零”的初始存在?
荒谬感如同藤蔓,瞬间勒紧了江眠的咽喉。她左眼的黑暗不受控制地翻涌了一瞬,映照得她苍白的面孔更加鬼气森森。脑海中闪过与萧寒(或者说,容器α)相处的碎片——冥河畔他带着纸人迎亲的诡异,星核深处他试图吞噬她的狰狞,还有最后时刻,那声仿佛穿透了无数屏障的枷锁断裂声和叹息……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被强行串联,指向一个令人战栗的可能性。
也许……她从未真正认识过“萧寒”。她所对抗的,所“杀死”的,或许只是一个套着“萧寒”皮囊的、更加古老和恐怖的东西的一部分。
“零……怎么会……”黑牙脸上的凶悍彻底被恐惧取代,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看向江眠的眼神如同在看某种不祥的瘟疫,“被放逐到这里的,怎么可能是‘零’的婚契者?!这不可能!”
肥罗更是直接丢掉了手中的骨棍,胖脸上肥肉颤抖:“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影梭,你的‘窥秘之眼’是不是被废墟污染了?!”
影梭笼罩在斗篷下的身体似乎也微微绷紧,他(或者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确定:“契约的‘源点’……指向的就是‘零’。那份权限……我绝不会认错。那是……足以调动部分‘渊’之力的权限烙印。”
洞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老书依旧闭着眼,仿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又仿佛早已洞悉。而那几个墟民,则彻底陷入了恐慌。最高权限的婚契,连接着初代容器“零”,这意味太过骇人。他们这些在废墟底层挣扎的蝼蚁,根本无法想象其背后牵扯的因果。
江眠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左眼的黑暗缓缓收敛,但那股冰冷的寂灭气息却更加凝实。她缓缓站起身,虚弱的身形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挺拔,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所以呢?”江眠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讨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知道了他的身份,然后呢?你们是打算跪拜,还是……继续你们的‘落脚费’?”
她的目光扫过黑牙和肥罗,最后定格在影梭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审视猎物般的冷静。她灵魂深处那点星辉微微闪烁,与左眼的黑暗形成诡异的平衡,而那条连接着未知“零”的黑色婚契连线,在她感知中从未如此清晰,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灵魂,既带来致命的威胁,又似乎在散发着某种……诱惑?
黑牙和肥罗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他们欺软怕硬惯了,面对一个拥有“零”之婚契、眼神却比废墟深处的“清道夫”还要可怕的女人,他们那点可怜的勇气瞬间消散。
影梭沉默了片刻,忽然微微躬身,用一种近乎恭敬(或者说忌惮)的语气说道:“……是我们冒犯了。拥有‘零’之契者,即便流放于此,亦非我等可以亵渎。告辞。”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消失在洞口。黑牙和肥罗见状,更是连滚爬爬地跟了上去,仿佛慢一步就会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吞噬。
洞穴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江眠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老书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沉默。
江眠没有放松,她缓缓坐回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裹阿秀残魂的力量外壳。大脑在飞速运转,将所有的线索碎片拼凑、推理。
萧寒是“零”。初代容器。这意味着他可能拥有极高的权限,甚至可能与“渊”的诞生或运作密切相关。那么,他与自己签订的这份“最高权限婚契”,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是为了所谓的“补全”和“吞噬”吗?还是……有更深层的目的?比如,借助她这个“误差”,摆脱“渊”的控制?那声枷锁断裂的叹息,是否意味着某种程度的“成功”?
而自己呢?自己在这盘棋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从一开始被卷入,到后来的挣扎反抗,再到最后的“弑夫”……这一切,是否也在某个存在的算计之中?包括现在,流落到这万界废墟?
一个更加冰冷、更加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悄然探出头——如果,萧寒(零)并未真正“死”去呢?如果他的“死亡”,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是为了达成某种必须在她“杀死”他之后才能触发的条件呢?比如,让他真正摆脱“容器”的身份,或者……让她,江眠,成为某种新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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