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中民,冢间客,拾荒度日妄求活。”
“莫问名,莫言昨,名姓皆随故界殁。”
——万界废墟流传谣,《墟民谣》
老者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江眠死寂的心湖,激起层层暗涌。万界废墟?所有戏剧终幕之后的后台?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庞大到令人窒息。
江眠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左眼的黑暗微微流转,警惕地审视着眼前的老者。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力量波动,就像一块被时光打磨光滑的顽石,但那份历经万劫的沧桑与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你是谁?”江眠的声音因干渴而嘶哑。
老者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了指自己额头那个书籍状的烙印:“一个……迷失在此地的‘记录者’。你可以叫我‘守墓人’,或者……‘老书’。名字在这里,早已没有意义。”
他的目光落在江眠那只异常的左眼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寂灭的味道……还有强行嫁接的痕迹。孩子,你走过的路,看来比大多数‘演员’都要坎坷。”
他又看向江眠怀中那被力量包裹的阿秀残魂,以及她灵魂深处那点微弱的星辉烙印和清晰的婚契连线,轻轻叹了口气:“执念,星火,契约……真是复杂的‘背负’啊。”
江眠没有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等待下文。她需要信息,关于这个地方,关于出路。
老书(姑且如此称呼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用那根枯瘦的手指,指向周围无边无际的废墟:“如你所见,这里是一切‘终结’之后的归处。那些上演过无数悲欢离合、最终迎来剧本终结的世界、维度、或者说‘副本’,其残骸大多会漂流至此,沉淀下来,形成这片永恒的废墟。”
“终结?谁定的终结?”江眠捕捉到关键。
“制定剧本者,或者说……‘观测与修正系统’。”老书的语气带着一种古老的漠然,“你可以称它为‘渊’,或者别的什么。当某个‘世界线’的发展偏离预设轨道过远,失去‘观测价值’,或可能产生不可控的‘污染’时,系统便会启动‘清理程序’,将其标志为‘剧终’,其核心规则崩坏,残骸便被抛入这片‘后台’。”
江眠的心脏微微收缩。锈蚀峡谷、忘川冥河、蜃楼纸城……难道它们都曾是独立的“世界”,因为某种原因被“渊”判定为需要“终结”,才变成了那副鬼样子?而自己,一个“误差”,正是在这些即将或已经“剧终”的舞台上挣扎求生的演员?
“来到这里的人呢?”江眠问,“其他……‘演员’?”
“有的在穿越废墟时,便被残留的规则陷阱或‘清道夫’吞噬。有的……勉强活了下来,成了‘墟民’。”老书指向废墟深处那些隐约晃动的黑影,“他们聚集在相对稳定的‘残骸聚落’里,拾取废墟中残存的能量和物资,苟延残喘。但在这里,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消耗。记忆会模糊,存在会稀释,最终,要么彻底疯狂,要么融入废墟,成为新的‘背景’。”
他的描述让江眠想起了无光域,但这里显然更加广阔,更加绝望。
“有离开的方法吗?”这是江眠最关心的问题。
老书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后台’是单向的。被扔进来的,从未见能出去。或许……除非你能找到并撼动那制定剧本、决定‘剧终’的根源本身。”他看了一眼江眠左眼的寂灭碎片,“你的力量很特殊,或许……有一丝渺茫的可能。但也只是可能。”
根源?“渊”吗?江眠感到一阵无力。与那种层次的存在对抗,现在的她无异于螳臂当车。
“你需要休息,孩子。”老书站起身,佝偻的身形在暗红天空下显得格外渺小,“你的灵魂损耗严重,力量也近乎枯竭。前面不远,有一处相对安全的‘栖身所’,是像我这样的老家伙们偶尔聚集的地方。至少在那里,你不必时刻担心被废墟吞噬。”
他转身,步履蹒跚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没有回头,似乎笃定江眠会跟上。
江眠犹豫了一下。老书的话语看似坦诚,但在这诡异之地,她无法完全信任任何人。然而,她现在的状态极差,左眼的力量需要时间恢复,阿秀的残魂也需要稳定。一个暂时的落脚点,是目前最实际的需求。
她迈开沉重的脚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所见景象光怪陆离,远超想象。她们走过一片凝固的海洋,海面上漂浮着巨大星舰的残骸与古老帆船的朽木;她们穿过一片水晶森林,那些晶莹剔透的树木内部冻结着各种奇异生物的尸骸;她们甚至看到了一座倒悬的山峰,峰顶插入暗红的大地,山脚下还残留着宏伟城市的遗迹。
废墟之中,并非全然死寂。偶尔能看到一些扭曲的、无法理解的生物在残骸间穿梭,它们似乎是本土诞生的“清道夫”,吞噬着一切残留的“存在”。也有一些地方,残留着强烈的规则碎片,形成各种诡异的自然现象——比如一片永远在下着黑色灰烬的区域,或者一个不断重复着某种毁灭瞬间的时空循环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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