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眼强行运转,无视着精神撕裂的痛苦,死死锁定那八个纸人。数据流疯狂刷过,分析着它们的能量连接方式、波动频率…
找到了!
那八个纸人之间,能量并非均匀流转。其中七个连接紧密,构成了这个诡异阵法的核心,而多出来的那个——位于队伍最后方,作“打灯笼”状的纸人——它的能量连接极其微弱,仿佛只是一个…“备用品”?或者说,一个…“阵眼”?
而且,它的姿态…虽然也是笑脸,但那墨笔画出的眼睛里,似乎…没有其他纸人那种纯粹的恶意,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是错觉吗?还是…
没有时间犹豫了!花轿内的“眼睛”嗡鸣声越来越强,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一波波袭来,她的防御即将崩溃!
江眠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她放弃了对抗音波和精神污染,将残余的大部分力量凝聚于指尖,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并非攻向正面的七个纸人,而是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姿态,直扑队伍最后方那个“多余”的纸人!
“拦住她!”尖啸的纸人发出模糊不清的、充满恶意的嘶吼。
另外七个纸人瞬间移动,试图阻挡。但它们组成的阵型因江眠改变攻击目标而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就是现在!
江眠的指尖,那缕凝聚了她此刻所有力量、夹杂着疯狂与理智的灰芒,精准地点在了那个“打灯笼”纸人的眉心!
没有预想中的爆炸或抵抗。
“噗…”
一声轻响,如同戳破了一个气泡。
那个纸人僵住了。它那夸张的笑容如同蜡像般融化,露出了底下…另一张脸!一张由更加细腻、苍白的纸张构成,眉眼清晰,甚至带着一丝清秀的少年面孔!
少年纸人看着江眠,墨画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解脱,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它张了张嘴,没有声音,但一道微弱的精神意念传入了江眠近乎崩溃的意识:
“…快走…它们在‘醒’…‘井’…不能去…”
下一刻,少年纸人的身体从眉心开始,迅速化作飞灰,消散在空中。
随着它的消散,那七个组成阵法的纸人动作猛地一僵,连接它们能量的无形丝线仿佛被斩断,阵型瞬间崩溃!花轿内那些蠕动的“眼睛”也发出一阵紊乱的嗡鸣,光芒黯淡下去。
尖啸声停止了。
骨栈平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那顶孤零零的花轿和七个呆立不动的纸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江眠脱力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纸嫁衣的光芒微弱到了极点。强行突破精神冲击和发动致命一击,几乎耗尽了她的力量,脑海中的疯狂低语依旧在盘旋,但至少,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博士连滚爬爬地过来,脸上毫无血色,看着江眠的眼神充满了后怕与一丝…更深的忌惮。刚才江眠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姿态,比纸人更加令他恐惧。
“你…你没事吧?”他颤声问。
江眠没有回答,目光落在那少年纸人消散的地方。那张清秀的、带着悲伤的脸,还有那句警告…“它们在‘醒’”?“井”不能去?
“它…它好像…在帮我们?”博士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江眠缓缓站起身,走到那顶花轿前,掀开轿帘。里面的“眼睛”已经全部闭合,如同死去的贝壳。她在轿厢底部,发现了一些刻痕。
那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迹,似乎是用指甲反复刻画而成:
“镜非镜,郎非郎。”
“影噬主,棺藏殃。”
“欲求真由井中觅,”
“须防身侧噬人狼。”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带着一种无尽的绝望。
江眠抚摸着这些刻痕,左眼数据流默默记录。镜非镜?是指“镜”吗?郎非郎…萧寒?身侧噬人狼…指的是博士?还是…另有所指?
她回想起少年纸人的警告,以及这句“须防身侧噬人狼”。一股寒意沿着脊椎悄然爬升。
“这里…这里不能待了!”博士看着那七个虽然静止却依旧诡异的纸人,心有余悸,“我们得赶紧离开!”
江眠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虚弱与精神的混乱。她看了一眼通道更深处的黑暗,那里传来的甜腻香气与窃窃私语声似乎更加清晰了。
“井…”她低声自语,“看来,我们非去不可了。”
她率先迈步,绕过花轿和呆立的纸人,继续向下。步伐虽然有些虚浮,但眼神却更加深邃,那沉淀的疯狂之下,是如同冰海般寒冷的计算与警惕。
博士连忙跟上,不敢落后半步。他看着江眠的背影,心中波涛汹涌。这个女人,不仅力量诡异,心思更是深沉得可怕。她救他,真的是为了萧寒吗?还是如那刻痕所说,自己才是她身边那头需要防备的“狼”?或者…她和萧寒之间,也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骨栈幽幽,深不见底。前方的黑暗仿佛一张巨口,等待着吞噬一切真相与谎言。那诡异的童谣,似乎又在极远处隐隐飘来:
“疯女探得纸人谎,郎君踪迹两渺茫~”
“井底倒影开口问:”
“汝求复活是真心,还是欲夺不死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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