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照影影非人,郎君画皮画难真。”
“疯女执念终成刃,欲救情郎…或自身?”
骨栈的倾斜度愈发陡峭,脚下的骨骼变得湿滑,暗红脉络的蠕动也带上了一种焦灼的节奏,仿佛某种存在正因他们的靠近而躁动不安。那甜腻的香气几乎凝成实质,混杂着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复合型毒瘴。
博士的脸色已经从苍白转为一种不祥的青灰色,断臂处的侵蚀似乎在加剧,暗红能量如同活蛇般向他的肩颈蔓延,带来一阵阵蚀骨的剧痛和冰冷的麻木感。他几乎是被江眠半拖半拽着前行,意识在痛苦与恐惧的边界线上浮沉。
江眠的状态同样不佳。强行读取“墟界”记忆、与纸人阵搏杀,消耗了她大量的精神与力量。纸嫁衣上的符文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左眼的数据流时断时续,右眼的猩红却沉淀得愈发浓郁,仿佛汲取着她自身的疯狂作为养料。林默纸人的警告和花轿内的刻痕,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盘旋,与她内心深处某个不愿承认的念头相互纠缠。
“镜非镜,郎非郎…”
“他…不是…”
“须防身侧噬人狼…”
萧寒…那个记忆中温润如玉、会在雨夜为她撑伞、会在实验室外安静等待她的萧寒…真的还是他吗?或者说,从始至终,她所以为的萧寒,是否只是一层精心描绘的假象?她如此执着于“复活”他,究竟是因为刻骨的爱恋,还是因为…那是她扭曲人生中,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正常”的浮木?亦或是…她潜意识里,早已觊觎着与“影棺”相关的、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这些念头如同毒藤,在她本就濒临崩溃的精神壁垒上蔓延,滋长。她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涣散,嘴角偶尔会无意识地勾起一抹冰冷诡异的弧度,那不像是在担忧恋人,反倒像是…猎手嗅到了猎物气息时的兴奋。
“江…江眠…”博士虚弱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我们…还要走多久?我…我感觉不太对劲…”
江眠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侧耳倾听。那一直萦绕在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不知何时变了调子,不再是模糊的杂音,而是化作了无数细碎、重叠的哀求与哭泣,仿佛有无数冤魂被禁锢在四周的骨骼之中,正承受着永恒的折磨。
“快了。”江眠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笃定,“‘井’就在下面。”
她低头看向左眼,强行凝聚起一丝数据流。视野中,代表环境能量浓度的指标已经飙升到危险区域,而一种独特的、带着强烈“反射”与“记录”特性的波动,正从下方不远处传来。那波动,与她在“墟界”底层感知到的“源初”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混杂了更多…属于“沉淀物”的怨念与绝望。
两人继续下行,通道逐渐变得开阔,最终抵达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溶洞般的空间。
空间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水井,而是一个直径约十米的、深不见底的漆黑坑洞。坑洞的边缘,并非岩石或土壤,而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相互挤压、融合的人类颅骨垒砌而成!那些颅骨的眼窝和口鼻中,丝丝缕缕的暗红能量如同烟雾般升腾、缭绕,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与强烈的精神污染。
坑洞之内,并非纯粹的黑暗。其深处,隐约有暗沉的光芒在流转,如同粘稠的、污浊的石油表面反射着微光。那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蠕动、变幻,偶尔会凝聚成一些模糊扭曲的、难以名状的形状,又迅速溃散。这就是“弃渣之井”?与其说是井,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通往更深层绝望的消化池或记忆排污口。
而在井口的正上方,悬浮着一面东西。
那是一面巨大的、边缘不规则的古拙铜镜。镜面并非光洁,而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和斑驳的铜锈,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的侵蚀。镜框是由某种暗沉的、类似黑曜石的材质打造,雕刻着与纸嫁衣上符文同源的、却更加复杂古老的纹路。
铜镜静静悬浮,镜面斜对着井口,仿佛在时刻“窥探”着井中的景象。镜面上,没有映出井口的颅骨,也没有映出江眠和博士的身影,只有一片不断翻滚、变幻的混沌暗色,偶尔会闪过一些极其快速、难以捕捉的、仿佛破碎记忆片段般的模糊画面。
“这…这就是…‘井’?”博士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想象力的极限。他能感觉到,井中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影棺”同源,却又更加…原始、混乱,充满了无数被消化、被遗忘的“残渣”的怨念。
江眠没有回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面悬浮的铜镜吸引了。左眼的数据流疯狂报警,提示着极高的能量层级和无法解析的空间扭曲现象。右眼的猩红则传来一种近乎灼热的渴望,仿佛那面镜子,或者说镜子所“映照”的东西,是她极度渴求的“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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