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的低语如同冰锥,狠狠凿穿了江眠疯狂表象下最后一丝理智的薄冰。钥匙?真实之门?新娘?
每一个词都带着无法理解的、令人窒息的重量,砸得她头晕目眩,四肢冰凉。她周身的黑暗能量如同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翻腾着,却无法再前进一步。那撕碎的纸嫁衣碎片还粘在她身上,像嘲讽的烙印。
“你……说什么?”江眠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她死死盯着萧寒近在咫尺的脸,试图从那熟悉的轮廓中找到一丝玩笑或者被迫的痕迹。但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隐藏在平静之下、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冷漠。
萧寒直起身,环顾了一下周围因为江眠爆发而一片狼藉的喜堂。融化坍塌的纸人化作一滩滩粘稠的、色彩恶心的浆糊,人皮灯笼的火光还在不安地跳跃,映照着他看不出情绪的脸。那个被江眠几乎彻底湮灭的纸偶“萧寒”,最终化作一小撮灰烬,飘散在充满腥甜气息的空气中。
“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江眠。”萧寒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为了让你成为‘钥匙’。”
他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周围那蠕动着的、如同血肉般的洞壁,忽然泛起了水波般的涟漪。那些被江眠摧毁的纸人残骸,如同倒放镜头般,开始缓缓凝聚、重塑,很快又变回了原来那密密麻麻、带着诡异笑容的纸人阵列,仿佛之前的破坏从未发生。只有空气中残留的焦糊味和能量波动,证明着刚才的真实。
江眠的心脏沉入谷底。这里的一切,都在萧寒的掌控之中。不,或许是在那个所谓的“纸神”掌控之中,而萧寒……他似乎与“纸神”并非从属关系,更像是……合作者?
“为什么?”江眠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体内的吞噬之力在极致的愤怒和混乱下,反而开始一种诡异的、向内坍缩般的凝聚,变得更加黑暗,更加沉重。她没有试图攻击,因为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萧寒,远比那个纸偶,甚至比判官更加危险。
“为了回家。”萧寒的回答简单得令人发指,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江眠身上,带着一种研究者审视珍贵标本般的专注,“或者说,为了打开通往‘真实’世界的门。这个腐朽、被‘影蚀’和无数低维邪神窥伺的世界,只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一个流放之地。而我们……”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江眠从未见过的、带着神秘和傲然的弧度。
“……是来自门另一边的‘守望者’。潘娜西亚,不过是我们在‘这边’为了方便行动而建立的组织之一。”
潘娜西亚!他是潘娜西亚的人?而且是核心?!
江眠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彻底粉碎、重组。萧寒,她曾经信赖的队长,她内心深处扭曲执念的对象,竟然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之一?那之前的并肩作战,他的“死亡”,他偶尔流露出的关切……全都是演技?
“判官的袭击……也是戏?”江眠的声音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背叛和愚弄的、几乎要炸裂的怒火。
“一场必要的‘催化’。”萧寒坦然承认,“需要让你在极致的情感激荡下,更深层次地融合‘根源’的碎片,并引动你体内沉睡的‘钥匙’特性。‘影蚀’是污染,也是力量之源,而你的灵魂,天生与它有着极高的亲和力,是承载和启动‘门’的最佳容器。林老蔫引导你,纸神的仪式刺激你,都是为了加速这个过程。”
林老蔫!那个诡异的老太婆!
仿佛是为了响应萧寒的话,喜堂一侧的肉壁再次分开,林老蔫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她脸上那骷髅般的笑容更加灿烂,看着江眠,如同看着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
“丫头,感觉怎么样?这‘幽冥醮坛’的滋味,是不是比外面的污浊空气‘补’多了?”林老蔫嘿嘿笑着,“老祖宗我帮你调理了这么久的身子骨,就等着今天这顿‘大喜宴’呢!”
醮坛?大喜宴?江眠瞬间明白了。这整个“山神肚子”,这个血肉洞窟,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邪恶的祭坛!而所谓的“冥婚”,所谓的“新娘”,就是献祭仪式的核心!她不仅是钥匙,还是祭品!
“你们……要把我献祭给‘纸神’?”江眠的声音冰冷刺骨,眼中的黑暗漩涡再次开始缓慢旋转,但这一次,不再是狂乱的爆发,而是极度危险的、压抑到极致的风暴前兆。
“纸神?”萧寒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不屑,“那不过是这片土地上一个比较强大的、懵懂的古老意识集合体,被我们利用来构建这个醮坛,汇聚‘影蚀’能量的工具罢了。它喜欢‘扮演’,喜欢‘仪式感’,我们就给它一场它最喜欢的‘冥婚’。而你的角色,新娘,是仪式最关键的一环。”
他向前一步,无视江眠周身那越来越凝实的黑暗压迫感,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她的脸颊,但最终停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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