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无声无息地自动掀开。
江眠眯起眼睛,适应着外面的光线。眼前并非想象中阴森的地穴,而是一片诡异至极的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溶洞,洞壁并非岩石,而是某种蠕动的、暗红色的、类似肌肉组织的肉壁,表面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脉络,散发出浓郁的腥甜气息和生命活力。这就是“山神肚子”的真面目?一个活着的、巨大的地下生命体?
溶洞中被一种幽绿色的、如同磷火般的光芒照亮。光芒来源是洞壁上镶嵌着的无数盏……人皮灯笼!灯笼的蒙皮薄而透明,隐约可见内部扭曲的人脸轮廓,幽绿的火光就在那些人脸的口鼻眼眶中燃烧跳动。
而在这片被幽绿光芒笼罩的、广阔的血肉洞窟中央,搭建着一个巨大的、用森白骨头和猩红血肉组织垒砌的……喜堂!
喜堂披红挂彩,但那些红色是凝固的血液,彩带是撕扯开的肠衣。正中央贴着一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囍”字,是用漆黑的、干涸的血书写而成。
喜堂内外,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纸人!比洞口广场上的数量多出百倍、千倍!它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穿着红色的纸衣,脸上涂着夸张的腮红和空洞的笑容,静静地“注视”着从纸轿中走出的江眠。这些纸人,不再是粗糙的祭品,而是栩栩如生,细节逼真,仿佛下一刻就能活过来。它们之中,江眠甚至看到了几个穿着破烂现代服装的、面容惊恐扭曲的纸人——那是在黑水镇失踪的居民!
而在喜堂的高堂位置上,端坐着的并非什么神像,而是两个特别高大的、穿着古代官服样式的纸人,它们面色惨白,嘴唇鲜红,眼神空洞却带着无尽的威严。
整个场景,将喜庆与死亡、喧闹与死寂完美地扭曲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足以让任何人精神崩溃的地狱绘图。
“新娘到——!”一个尖细拖长的声音喊道,来源是一个穿着类似司仪服饰的纸人,它脸上带着极其夸张的笑容,声音却冰冷无波。
所有的纸人,那无数张空洞的笑脸,齐刷刷地转向江眠。无声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
江眠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混合了愤怒、厌恶和……兴奋的复杂情绪。这里的黑暗,这里的疯狂,与她内心的扭曲产生了共鸣。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喜堂的正前方,那个穿着纸制新郎吉服的身影上。
是萧寒!
他穿着大红色的纸新郎服,头上戴着纸冠,背对着江眠,身姿挺拔。从后面看,他似乎完好无损。
“萧寒!”江眠喊了一声,声音因为纸嫁衣的束缚和精神的紧绷而有些沙哑。
那个身影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
江眠的呼吸一滞。
那是萧寒的脸,五官轮廓一模一样。但是,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类似于浸过油的纸张的质感,光滑而缺乏生机。他的眼睛空洞无神,里面没有任何光彩,只有两潭死水。他的脸上,带着和周围纸人如出一辙的、标准的、诡异的微笑!
“江……眠……”他开口了,声音干涩、缓慢,带着纸页摩擦般的沙沙声,“你……来了……我等……好久……”
这不是萧寒!至少,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萧寒!这只是一个顶着萧寒皮囊的、被操控的纸偶!
一股狂暴的戾气瞬间冲垮了江眠仅存的理智。她感觉自己被愚弄了,被这该死的“纸神”,被这诡异的空间,被眼前这个冒牌货!
“你把他怎么了?!真正的萧寒在哪里?!”江眠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周身被压制的黑暗能量开始剧烈翻腾,冲击着纸嫁衣的束缚。嫁衣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我就是……萧寒……”纸偶萧寒微笑着,语气平板,“拜堂……成亲……我们……永远……在一起……”
“放屁!”江眠怒吼,眼中的黑暗漩涡疯狂旋转,几乎要吞噬掉一切光线,“你敢用他的样子……我要把你,还有你背后的东西,全都撕成碎片!”
她猛地抬手,试图扯掉身上的纸嫁衣。但那嫁衣如同活物般紧紧缠绕着她,裂纹在缓慢修复。
“拜堂——!”纸人司仪再次高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高堂上的两个官服纸人,空洞的眼睛“看”向江眠和纸偶萧寒。
周围的无数纸人,同时向前逼近了一步,脸上笑容不变,却散发出实质般的恶意。
纸偶萧寒向着江眠,伸出了那只呈现出纸质感的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江眠看着那只手,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诡异的笑容,脑海中最后一丝名为“拯救”的念头彻底湮灭。
她不要救这个傀儡。
她要毁掉它。毁掉这个玷污了她“所有物”的冒牌货。毁掉这个玩弄灵魂的所谓“纸神”。然后,找到萧寒真正的灵魂,哪怕只剩下一缕残魂,也要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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