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何琰在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是行军的火把,是成建制的队伍。
在这片被视为绝对死地的瘴林中,唯有掌握了某种规律的人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穿行。
“该走了。”
何琰的声音压得很低。
他手中的小刀利落地收回鞘中。
温馨的野营氛围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快速绷紧的肃杀之气。
“收拾东西。”何琰再次下令,简短有力。
我迅速起身,转身去收拢那些尚未用完的草药。
这些是救命的东西,在这毒物遍地的林子里,比黄金还要贵重。
何琰则负责处理那些剩余的蛇肉和蛇骨。
那是我们在密林里的口粮,也是武器。
蛇骨被他磨得尖锐,在这不能轻易动用刀剑以免反光的暗夜里,那是最好的暗器。
而林昭……
他正蹲在地上,动作出奇地麻利。
他手里捧着那个漂亮的蛇皮袋子——那是他前两日用几条大蛇皮缝制的,他还自得地炫耀了好久。现在,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此刻,这个蛇皮袋子却成了他的百宝箱。
他将晾晒好的蛇皮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去;
又将那几罐熬制好的蛇膏——那是用来防虫驱蚊的圣品——封好口,视若珍宝地放进袋底;
甚至连几颗剔得干干净净、在火光下泛着象牙般光泽的蛇牙,也被他一一捡起,珍重地收纳。
短短数日,这位高门世家郎君,在这个瘴气密林里,竟然积攒下了如此“丰厚”的家当。
那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装的不仅是蛇的尸骸,更是我们这几日在这绝境中向死而生的凭证。是我们在阎王殿门口徘徊一圈后,硬生生抢回来的“战利品”。
看着他那副守财奴般生怕落下一块蛇鳞的模样,我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与温软。
林昭手忙脚乱地系紧袋口,刚要站起来,目光却突然落在火堆旁那个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陶罐上。
那是我们刚用山鸡,配上蛇肉和干菌,足足炖了一个时辰。
香气被我们用湿泥封住,此刻泥封刚开,鲜味正浓。
他一拍脑袋,发出一声懊恼的低呼:“哎呀!”
他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抱那个陶罐。
“烫!”我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疯了?”
林昭急得直跺脚,那张脸上满是不舍:
“还有这个陶罐!里面装着鸡汤,我们还没喝呢!这可是……可是……”
可是我们说好的庆功宴。
我扫了一眼那个粗糙的陶罐,表面坑坑洼洼,甚至有些歪斜。
“不必收了,出去什么都有。”我硬起心肠,冷声道。
“林家的郎君,难道还要捡一个破陶罐当宝贝吗?”
“哎呀!你不懂!”
林昭甩开我的手,急得眼圈都要红了。
“这……这这……”
他语塞了,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达。
“来不及了。”
何琰一把拽住林昭的后领,力道大得不容置疑。
“再拖下去,就走不了了。先走!”
他的声音冷硬,但我看到,他在转身的瞬间,目光在那陶罐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那罐鸡汤还在沸腾,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在昏暗的洞穴里显得格外孤寂。
我们没有再回头。
三人迅速戴上早已制备好的蛇皮面具。
那面具触感冰凉滑腻,贴在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但它能最大程度地过滤瘴气,掩盖我们的气息。
跃出山洞的那一刻,夜风夹杂着湿气扑面而来。
我们如鬼魅般,向着那条火龙的侧翼潜去。
然而,刚奔出不到半里地,队伍的脱节便显现了出来。
我们三人之中,何琰恢复得最快。
他虽然也中了瘴气,但他体质上佳,且只此一种毒,加上解药及时,如今已恢复了七八成。他的身法轻盈矫健,在林间穿梭如履平地,甚至还有余力在前方为我们探路。
我次之。
那条毒蛇咬在我的后腰,那是发力的关键部位。
虽然秋娘子当年的魔鬼训练让我对毒素有着异于常人的耐受力,我也早已习惯带着伤痛行动,但蛇毒毕竟霸道,且伤口极深。
每一次提气纵跃,后腰处便会传来一阵钻心的抽痛,继而是一片麻木。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根冰冷的针,始终扎在脊椎上,牵扯着我的半边身子,让我的动作比平日里慢了半分。
最糟糕的是林昭。
他是我们三人中唯一的“累赘”。
瘴气之毒未清,又添虫毒,虽然我以口渡药,后又以各种草药和肉汤排毒滋补,但这双重毒素的叠加,对于娇生惯养的林昭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他虽然咬牙坚持,一声不吭,但我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
背上那个装满“家当”的蛇皮袋子,此刻随着他的动作一颠一颠,仿佛有千钧之重。
“不行。”
在一棵巨大的榕树后,我猛地刹住脚步,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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