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
徐景曜觉得自己快长蘑菇了。
自从被母亲谢氏下了禁足令,这小小的院子就成了世界上最坚固的牢笼。
门口那几个家丁,跟门神似的,两班倒,十二个时辰不眨眼地盯着。
“唉……”
徐景曜坐在凳子上上,第一百零八次叹气。
前几日,太子朱标确实够义气,特意派了贴身太监来传话,说是东宫有点急事,想召徐景曜进宫商议。
结果呢?
谢夫人直接把太监堵在了二门外。
她既没发火,也没抗旨,只是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
“大婚在即,新郎官不可冲撞了贵气。太子殿下若有急事,不如让国公(徐达)去办?若是国公办不了,那就是天大的事,我家这不成器的老四去了也没用。为了皇家的体面,也为了徐家的规矩,还是让他老实待着吧。”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那是把礼法二字搬出来压人。
朱标虽然是太子,但毕竟是晚辈,又是极其讲究孝道礼法的人。
一听这话,哪还好意思强行要人?
只能灰溜溜地把太监撤了回去。
连太子爷的面子都不好使,徐景曜算是彻底绝望了。
想出门?
除非朱元璋亲自下圣旨,派锦衣卫来抢人。
可老朱现在正忙着跟大臣们扯皮高丽的事儿,哪有闲工夫管他这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徐景曜站起身,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目光最后落在了正在角落的江宠身上。
“江宠。”
“在。”江宠转头看来。
“你能不能……翻墙出去?”
可怜江宠,莫名就被牵连的一起被关在国公府。
“能。”江宠看了一眼那两丈高的围墙,“你想让我去买酱牛肉?”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徐景曜恨铁不成钢,“我是让你去送信!送救命的信!”
“送给谁?太子?”
“太子不行,他太讲道理了。”徐景曜摇了摇头,“咱们得找个不讲道理,或者说,让我娘没法讲道理的人。”
江宠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徐景曜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你去一趟海西侯府。”
“找王保保?”
“不,找赵敏。”
徐景曜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条,塞进江宠手里。
“你把这个给她。就说我想她了。不对,太肉麻了。”
徐景曜改口道:“就说,我在府里备了一桌好酒,关于辽东那边的局势,还有几句要紧的话,想跟她哥哥也就是咱们的海西侯,当面聊聊。”
“一定要暗示她,”徐景曜眨了眨眼,“我现在被关着,出不去。让她务必把她哥给弄过来,把我给捞出去!”
江宠看着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徐景曜。
“你是想利用赵姑娘,去支使王保保?”
“什么叫利用?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徐景曜理直气壮,“快去!别让人发现了!”
“……好。”
江宠把纸条往怀里一揣,身形一晃,翻上了墙头消失不见。
海西侯府。
赵敏坐在窗前,看着手里那张字迹有些潦草的纸条,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纸条上没什么辽东局势,也没什么要紧话。
只有一首歪歪扭扭的打油诗:
笼中鸟儿想飞天,奈何门神把路拦。
若是大舅肯赏脸,救我出狱去成仙。
“噗嗤。”
赵敏没忍住,笑出了声。
“姑娘,这是……”旁边的侍女好奇地探头。
“没什么。”赵敏收起纸条,眼波流转。
现在,轮到她来“救”他了。
“来人,”赵敏站起身,理了理裙摆。
“去请侯爷过来。”
片刻后,王保保大步走了进来。
“敏敏,找我何事?”
“哥,”赵敏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那个徐公子,刚才派人送了信来。”
“徐老三?他想干嘛?”王保保一听这名字就皱眉。
“他说……他在府里,关于咱们去辽东的事,还有些细节没交代清楚。”赵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可是你也知道,魏国公府规矩大,他现在被谢夫人禁足备婚,出不来。”
“所以?”
“所以他想请哥哥你,去一趟魏国公府。”
“我去?”王保保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干嘛?看他笑话?”
“不是,”赵敏走过去,拉着王保保的袖子晃了晃。
“你就去跟谢夫人说,你要带他去挑几匹好马,算作聘礼,反正找个由头,把他带出来透透气嘛。”
“哥~”赵敏难得地撒起了娇,“你就帮帮他嘛。他在府里都要憋坏了。”
王保保看着妹妹这副样子,只觉得牙酸。
心已经偏到胳膊肘外面去了!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王保保无奈地摆了摆手。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想再见见徐景曜。
毕竟辽东那边,纳哈出是个老狐狸,光靠武力未必能行,还得听听那小子的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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