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朱樉那套惊世骇俗的“揍她,她就听话了”的理论,在徐景曜的耳边,回荡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散学,他还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震得有些站立不稳。
他看着朱樉和邓镇勾肩搭背,咋咋呼呼离去的背影,一个,满脑子都是马鞭和女人,另一个,满脑子都是酱肉和面条。
这就是大明朝最顶级的勋贵二代。
这就是他未来的同僚。
徐景曜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哭笑不得。
可笑着笑着,他的心情,却又渐渐沉重了下来。
他想起了另一幅画面。
那是在城外的农庄里,那群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佃户。
他们为了换取一口病牛的肉,为了给家里的婆娘和娃儿喝一口肉汤,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伸出胳膊,让他这个“公子爷”,在身上“种毒”。
一端,是邓镇这种,拿金贵无比的酱牛肉当零食吃,吃了两斤还能喊饿的国公世子。
另一端,是那些,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视病牛肉为天恩的底层百姓。
这个世界的割裂,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触目惊心。
徐景曜靠在车壁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个时代,最大的病,不是天花,也不是北元的威胁。
是穷。
是那种深入骨髓、让人看不到半分希望的……穷。
这种事,只凭他们自己,是改变不了的。
他想起了朱元璋。
这个帝国的开创者,论出身,比那些佃户还要凄惨。
他当过乞丐,做过和尚,父母兄嫂,尽数饿死。
可那又如何?
老朱,不照样做了皇帝?
徐景曜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若是把天下所有人的身份都抹去,把邓镇、朱樉、包括他自己,和那些一无所有的穷苦百姓,全都放到一个起跑线上。
他毫不怀疑,最后能杀出来,重新当上皇帝的,还得是那个叫朱元璋的乞丐。
个人的能力,在绝对的天赋和时代洪流面前,有时候,真的不值一提。
所以,问题,从来不在于人。
而在于,如何让这千千万万的“百姓”,富起来。
这,才是最根本的。
可怎么富?
徐景曜开始在脑海里,盘算起了这个堪称地狱难度的课题。
让他们去读书科举?
别开玩笑了。
徐景曜摇了摇头。
他那个农庄上的佃户,有几个人识字?
恐怕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大明朝如今百废待兴,连年的战火,早已将文脉摧残得七零八落。
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谁有余钱、有时间,去供养一个读书人?
让他们去种地?
他们已经在种地了。
可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刨食于黄土,看天吃饭。
交了皇粮,再交了他们魏国公府的租子,最后,又能剩下几粒米?
更何况,农业社会,最大的束缚,就是时间。
每年,从春耕到秋收,他们整个人,都被死死地拴在了那几亩薄田之上。
识字率,提不上去。
劳动力,被禁锢在土地上。
这……这根本就是个死循环。
必须,找到一种新的方式。
一种,不需要太高文化水平(百姓识字的都没多少)。
一种,可以利用农闲时间,创造额外收入的(每年还得花费时间去农种)。
一种,能让他们,摆脱对土地的绝对依赖的……产业。
“服务业。”
徐景曜的口中,轻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在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唯一的桥梁,就是服务业。
餐饮、娱乐、运输、手工……
这些,才是现阶段,能最快吸纳大量低素质劳动力的法门。
而这个法门,对他徐景曜来说,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能敛财。
他需要钱。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他那个“牛痘”项目,后续的观察、推广、改良,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银子去填?
他总不能,每次都指望着邓镇,去买一头病牛吧?
更何况……
徐景曜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他算着日子,心中,那份紧迫感,越发强烈。
今年,是洪武五年。
马上,就要入夏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而就在今年的夏天,大明朝的核心龙兴之地——凤阳、濠州一带,将会爆发一场遮天蔽日的大蝗灾!
到时候,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百姓,会重蹈他朱元璋当年的覆辙,落得个家破人亡、易子而食的下场。
他现在,虽然只是个国公公子,人微言轻。
可到了那个时候,他至少……至少要能拿出足够的钱来,买粮食,去资助一二,去救几个人。
哪怕,只能救几个,也是好的。
所以,他必须搞钱。
而且,是立刻,马上!
可搞什么服务业,来钱最快?
徐景曜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朱樉和邓镇那两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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