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随着那缕顽强跳跃的金色光点,在死亡的泥沼中亡命奔逃。脚下依旧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腐泥,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肺叶,但前方,希望的轮廓在雾气中越来越清晰!毒瘴的浓度在持续降低,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臭被边关特有的、带着砂砾和烽火气息的干燥北风所取代。
第七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
当第一缕微弱的、带着血色的天光挣扎着刺破东方的云层时,林溪一行终于踉跄着踏上了坚实、干燥、属于昭明王朝的土地!
疲惫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铁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心地将背上的老药师卸下,交给青鸾。墨鸦靠着一段枯树,大口喘息,肋下的衣襟已被血和汗完全浸透。燕子李直接瘫软在冰冷的砂石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林溪拄着长弓,勉强站立,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望向北方。
视野尽头,一座依托险峻山势而建的巨大堡垒,如同沉默的洪荒巨兽,匍匐在逐渐亮起的晨光中。青黑色的巨石城墙在曦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城墙上密布着狰狞的弩炮和投石机。堡垒最高处,一面巨大的玄色旗帜在凛冽的朔风中猎猎招展!旗帜中央,一头肋生双翼、作势欲扑的狰狞猛虎,仿佛要挣脱布帛的束缚,咆哮于天地之间!
飞虎旗!磐石堡!
到了!终于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热猛地冲上林溪的鼻尖,连日来积压的疲惫、伤痛、惊惧和死里逃生的庆幸,如同决堤的洪水,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股汹涌的情绪。
然而,磐石堡前的景象,却让林溪刚刚放松一丝的心弦瞬间再次绷紧!
营门处,气氛肃杀得如同凝固的寒冰。高大的辕门紧紧闭合,粗如儿臂的铁质门栓在晨曦中泛着冷光。岗哨比平日多了数倍,全副武装的士卒如同冰冷的雕塑,紧握着长戟,眼神锐利如刀,警惕地扫视着荒野的每一个方向。箭楼之上,强弓硬弩已然上弦,闪着寒光的箭簇密密麻麻地探出垛口,引而不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未曾散尽的硝烟与焦糊气息,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血战。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肃杀之中,一个身影如同钢浇铁铸的标枪,矗立在紧闭的营门前。他一身玄黑色的铁甲,甲叶上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和溅射状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污,头盔夹在腋下,露出刚毅如岩石的侧脸和布满血丝、如同燃烧着炭火的双眼。
是林武略!
当林武略布满血丝、如同鹰隼般巡视四野的目光,捕捉到荒野中那几个渺小而狼狈的身影时,尤其是看到那个拄着弓、倔强挺立的熟悉轮廓时,那双仿佛蕴藏着万钧雷霆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无法言喻的狂喜!那狂喜之下,是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后怕与庆幸!
“溪儿——!”一声嘶哑、如同受伤猛虎般的咆哮,震碎了清晨的寂静!
林武略动了!他几步便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沉重的铁靴踏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如同战鼓擂动!巨大的、带着厚厚老茧的手掌,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抓住了林溪的肩膀!那力道大得惊人,林溪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肩骨在铁指下发出的轻微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捏碎!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武略的声音带着一种林溪从未听过的、难以抑制的颤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贪婪地、仔仔细细地扫视着林溪的脸庞、全身,仿佛在确认她是否完整。然后,他的目光才越过林溪,扫向她身后狼狈不堪却奇迹般完整的队伍,尤其是在铁山和青鸾护持下、重伤昏迷的老药师身上顿了顿。
他松开林溪的肩膀,大步走到墨鸦和铁山面前,巨大的手掌带着千钧的感激和军汉特有的直率,重重地拍在他们的肩膀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辛苦!大恩不言谢!林武略记下了!”这一拍,让本就力竭的铁山一个趔趄,墨鸦也闷哼一声,肋下伤口传来剧痛,但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暖意。
“二哥!”所有的坚强在亲人面前瞬间瓦解,林溪鼻尖一酸,连日来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无法抗拒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林武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林溪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将身体大半重量倚在二哥坚实的臂膀上,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急促低语,快速交代关键:“毒巢核心已毁…鬼面狼重伤逃脱…乌牌在核心处有强烈异动…似有指引…”
随着她的话语,林武略的脸色如同风云变幻的北境天空,数度剧变!听到鬼面狼逃脱时,眼中爆发的浓烈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度!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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