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沉默了片刻,伸手握住了苏砚拿着溯影鳞的手,眼神虽然依旧带着疲惫,却多了一丝坚定:“哥,我想知道。我不想再这样……被动地等待下一次失控。”
她看向那紫檀木盒:“还有那个记录……我想知道,‘春霖’,她的结局。”
做出了决定,气氛反而变得凝重。使用溯影鳞的风险不言而喻,谁也不知道会看到怎样冲击心灵的画面。
最终,他们决定先查看那份观测记录。
打开紫檀木盒,里面没有纸张,只有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简。白露将其接入读取设备,大量的文字、图像甚至模糊的感官记录,如同潮水般涌入三人的脑海。
记录者“守夜人”的笔触冷静而客观,但字里行间依旧能感受到他对观测对象“春霖”的复杂情感——有敬畏,有怜悯,也有深深的无力感。
记录显示,“春霖”并非自然诞生,而是在一场波及全球的“时间潮汐”灾难中,由无数紊乱的时间线与人类的祈愿交织而“显化”出的时序之源。她最初只是一个纯净的时间能量聚合体,没有固定形态,没有自我意识。
后来,她被一个名为“时序守护会”的古老组织发现并引导。守护会试图教会她“人性”,为她塑造人格,希望她能以更可控的方式稳定时间流。他们为她取名“春霖”,意为春天的甘霖,滋养万物。
记录中描绘了“春霖”如何从一个懵懂的能量体,逐渐学习语言、情感,如何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少女一样欢笑、哭泣,如何与守护会的成员,尤其是当时年轻的首席守护者——寒铮,建立起深厚的情谊。那时的寒铮,是一个充满理想与热忱的青年,他将守护“春霖”视为毕生的使命。
然而,问题也随之出现。“春霖”作为时序之源,其存在本身就会无意识地吸收、承载周围时空的“信息沉淀”——包括那些负面的情绪、破碎的记忆、时代的创伤。这些沉淀物在她体内积累,逐渐形成了独立的、带有恶意的意念碎片(如同小满体内的“怠惰”、“焚烬”)。
守护会尝试了各种方法帮助她净化、剥离这些碎片,但效果有限。而随着碎片增多,“春霖”的人格开始变得不稳定,时而温柔,时而暴戾,时而陷入长久的沉睡。
记录的最后部分,字迹变得潦草而急促,充满了压抑的绝望:
“……‘玄冥’(极寒冰冻意念)失控,北境三城冰封……守护会损失惨重……寒铮试图强行融合所有碎片,稳定‘春霖’,失败……‘春霖’主体意识陷入沉寂,碎片逸散……寒铮性情大变,携‘春霖’沉寂之核心叛出守护会,创立‘断时盟’,誓言寻得让‘母亲’永恒安宁之法……”
“……余观测至此,心力交瘁。时序之源,乃时间之馈赠,亦为命运之诅咒。人性与神性,孰能承载?循环与永恒,孰为真谛?唯见……悲剧轮回,似无终期……”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
安全屋内,落针可闻。
苏砚和小满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之中。他们终于明白了寒铮执念的源头,明白了那声“母亲”背后,是长达数十年的守护、失败、以及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或许超越了单纯的守护之情)陷入沉寂而无能为力的痛苦与疯狂。
那不仅仅是对永恒的病态追求,更是一个偏执的守护者,在经历无数次失败后,走向极端的悲剧。
小满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她仿佛透过记录,看到了自己可能的过去,看到了那个名为“春霖”的时序之源的终末。
“所以……我也会像她一样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的颤音,“最终……被那些碎片吞噬,陷入沉寂?或者……被寒铮用他的方式,‘永恒’地封存起来?”
苏砚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的冰凉。
“不会的。”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尽管内心同样沉重,“历史不会简单重复。你不是‘春霖’,你是苏小满。而我,也绝不会成为下一个寒铮。”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枚静静躺在桌上的【溯影鳞】。
现在,他们需要更具体、更直接的“记忆”,来印证记录,来找到打破这“悲剧轮回”的可能。
寒露已降,菊花独艳。在肃杀的秋意中,探寻深埋的真相,需要莫大的勇气。而真相本身,或许比凛冬更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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