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引子:豺乃祭兽,草木黄落。当杀伐成为仪式,飘零的便不只是秋叶,还有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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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盒中的记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三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寒铮的形象从一个单纯的、追求永恒的疯狂反派,变得复杂而立体,甚至带上了一丝悲剧色彩。但这并未减轻苏砚心头的压力,反而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他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因极致的“守护”执念而扭曲了数十年、力量与决心都远超想象的对手。
小满的情绪异常低落。那份记录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她可能面临的、黑暗而既定的未来。她抱着膝盖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茫,仿佛灵魂已经飘向了那个属于“春霖”的、被冰封的终末。
“哥,”她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如果我最终也会变成那样,你会怎么办?”
苏砚正在小心地调动白露与即将到来的【霜降】节气之力,尝试进一步修复左臂的枯萎伤势。闻言,他动作一顿,走到床边坐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会找到第三条路。”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既不是被碎片吞噬,也不是被永恒禁锢。记录是过去的回响,不是未来的判决书。你是苏小满,不是春霖的复制品。”
他拿起那枚幽蓝色的【溯影鳞】:“而这,就是我们寻找第三条路的线索之一。我们需要知道更具体的细节,比如……寒铮当年‘强行融合所有碎片’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失败?‘春霖’的核心又是什么?”
小满沉默了片刻,目光聚焦在那枚闪烁着不祥光芒的鳞片上。直面过去,尤其是可能充满痛苦的过去,需要巨大的勇气。但苏砚的话语,和他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坚定,给了她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溯影鳞冰凉的表面。
“那就……看吧。”
苏砚握住了她另一只手,对白露点了点头。白露会意,立刻在房间内布下层层时序屏蔽结界,以防记忆显化时可能引发的能量外泄。
小满闭上眼睛,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注入溯影鳞。
嗡——
幽蓝色的光芒瞬间大盛,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将苏砚和小满笼罩其中。白露在外围紧张地注视着。
苏砚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拉扯着,坠入了一条光怪陆离的时间隧道。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混乱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他的感知。他紧紧守住灵台清明,同时感受到小满的手在剧烈颤抖,她的意识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冲击。
眼前的景象逐渐稳定下来。
那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古老的殿宇废墟。断壁残垣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鹅毛大雪无声飘落。刺骨的寒意并非仅仅来自物理上的低温,更是一种深入灵魂的、仿佛能冻结时间的冰冷——是失控的“玄冥”碎片的力量!
在废墟中央,一个巨大的、由寒冰构筑的祭坛赫然矗立。祭坛上,躺着一个身影,周身散发着微弱却纯粹的金色光芒,那是……“春霖”!她的面容与小满有七八分相似,但更加成熟,也更加……了无生气,双眼紧闭,仿佛沉睡,又仿佛已经死去。
而祭坛旁,站着年轻时的寒铮。他不再是记录中那个理想热忱的青年,此刻的他,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双眼赤红,脸上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与绝望。他的手中,悬浮着几团颜色各异、却同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能量体——暗红色的“焚烬”、粉腻的“怠惰”、以及几团苏砚无法立刻辨认的、代表着其他负面意念的碎片!
“母亲……再坚持一下……”寒铮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与偏执,“只要融合它们……只要掌控所有的力量……您就能摆脱痛苦,获得真正的安宁……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猛地将手中那些躁动不安的负面碎片,强行压向祭坛上“春霖”的胸口!
“不——!”一个凄厉的、属于“春霖”残存意识的尖啸在苏砚和小满的脑海中炸响!
金色的光芒与那些灰暗的碎片猛烈冲撞、交织!祭坛上的冰层瞬间炸裂,恐怖的能量风暴以祭坛为中心向外席卷!寒铮被狠狠掀飞出去,口喷鲜血,但他依旧死死盯着祭坛方向,眼中是难以置信与彻底的崩溃。
只见那金色的光芒在碎片力量的污染下,迅速变得黯淡、浑浊,最终,连同那些碎片一起,如同风中残烛般,猛地向内坍缩,化作一枚拳头大小、表面布满诡异裂纹、光泽暗淡的灰色晶体,悬浮在祭坛上空。
而“春霖”的身体,则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化作点点金色的光尘,开始消散。
“不!不要!”寒铮挣扎着爬起,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枚灰色晶体,将其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他看着“春霖”消散的身体,发出野兽般的哀嚎,眼泪混合着鲜血冻结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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