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如同沙漠中的甘泉,迅速抚平了穿越叹息走廊带来的惊悸。骆驼们补充了饮水和饲料,在桑吉的安抚和伊莉丝圣光的温和滋养下,恢复了体力,粗重的喘息渐渐平息。
露比苍白的小脸也重新有了血色,虽然看向东方那片幽深峡谷时,眼神里依旧残留着一丝后怕。
“好了,伙计们,最险的一段算是过去了!”桑吉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沙尘,黝黑的脸上挤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声音也恢复了些许洪亮,“接下来这段路,咱们可以松快点了!”
他翻身上驼,指着西北方向一片在热浪中微微扭曲、隐约可见的低矮建筑轮廓:“瞧见没?‘沙蝎尾站’!咱们今天的目的地!到了那儿,就不用靠这四条腿的‘沙舟’慢慢磨啦!”
“火车?”露比眼睛一亮,瞬间把刚才的恐惧抛到了脑后,“沙漠里还有火车?”
“当然有!”桑吉得意地拍了拍骆驼脖子,“‘熔金之轨’,贯穿这片大沙海的生命线,别看咱们现在热得要命,等上了那铁皮大家伙,灌着凉滋滋的沙棘果汁,一路向西,又快又稳当。”他描绘的画面让露比充满了向往。
驼队再次启程,朝着“沙蝎尾站”的方向行进。脱离了叹息走廊的阴影和诡异低语,虽然沙海依旧酷热难当,但众人的心情明显轻松了不少。驼铃声也恢复了之前的节奏,在空旷的沙丘间回荡。
巴特依旧沉默地骑行在队伍中后段。看着逐渐清晰的火车站轮廓。那并非繁华都市的车站,更像是沙漠边缘的一个简陋据点。
几座低矮的、由土坯和风蚀岩块垒成的房屋簇拥着一个带有拱顶的站台。站台旁,两条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铁轨,如同巨大的蟒蛇,从东方的沙丘中蜿蜒而来,又笔直地刺入西方更加广袤、更加神秘的沙海深处。铁轨在正午的烈日下蒸腾着热浪,扭曲着空气。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煤炭燃烧后的烟尘以及沙漠驿站特有的、混杂着汗味、牲畜味和香料的气息。
当驼队抵达简陋的沙蝎尾站时,已近黄昏。巨大的、如同钢铁巨兽般的火车正停靠在站台旁,车头粗大的烟囱冒着滚滚黑烟,灼热的蒸汽从管道缝隙中嘶嘶喷出。车身漆着斑驳的暗红色和土黄色,布满沙尘和锈迹,充满了粗犷的工业力量感。
站台上人影稀疏,多是裹着头巾、风尘仆仆的商旅和本地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货物,等待着登车。
桑吉熟门熟路地找到驿站的人,迅速办理了骆驼的寄存和车票手续(巴特付钱)。他拿着三张硬质的、印着复杂沙漠纹章和车次信息的车票回来,表情却没了之前的轻松,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票拿好了,三等车厢,挨着的。”桑吉将车票分给三人,声音压得很低,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他示意三人凑近一点,仿佛怕被风吹走什么秘密。
“听着,几位,”桑吉的声音几乎成了气声,目光尤其严肃地扫过露比和伊莉丝,最后落在巴特身上,“这趟车,终点是西边,会穿过‘绯红壁垒’,进入……猩红公国的地界。”
“猩红公国?”伊莉丝捕捉到了这个名字,眉毛微蹙。露比也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嗯。”桑吉重重地点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仿佛刻满了古老的警告,“那是片……被‘夜之眷族’统治的土地。他们的领主,是传说中的血族亲王。整个国家,从上到下,都笼罩在……血月的法则之下。”
“血族?吸血鬼?”露比惊呼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大眼睛里充满了既害怕又好奇的光芒。
“嘘——!”桑吉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小点声,在那里,‘血族’是尊称!是贵族!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鼓起勇气说出更可怕的事情,“人类在那里……是‘牲畜’,是‘血仆’,是提供‘血税’的下等存在。”
伊莉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里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和本能警惕。长发仿佛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在黄昏的热风中无风自动。
桑吉继续低语,语速很快,充满了告诫的意味:“如果你们只是路过,不下车,待在火车里,有铁轨契约保护,通常不会有事。列车员和乘警会维持基本的秩序。但!”他加重了语气,目光如刀,“如果你们要在猩红公国的任何一站下车,无论是补给、办事,还是其他任何原因,千万!千万记住我的话!”
他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一根根掰下:
“第一!日落之后,绝对不要离开有灯火和守卫的地方! 黑夜是他们的王国!街道、小巷、荒野……全是猎场!”
“第二!收起你们的好奇心!不要直视任何衣着华丽、气质高贵、面色苍白的人! 更不要试图去分辨谁是血族谁是血仆!一个眼神的冒犯,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尤其……”他特意看了一眼伊莉丝酒红色的长发和露比那充满生气的脸庞,“尤其像你们这样……‘鲜美可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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