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晨雾还未散尽,青铜雁鱼灯的光晕里已浮动着浓重的杀机。甘龙捧着一卷竹简站在议政殿的丹墀下,花白的胡须上沾着霜气 —— 半个时辰前,嬴虎从函谷关送来的密报刚递进他的府邸,上面用朱砂写着 “商逆卫鞅逃往商於,百姓聚众护之”,墨迹还带着驿马奔行的颠簸痕迹。
“老东西,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袖中传来公子虔的骨笛轻响,那是两人约定的暗号。甘龙指尖摩挲着竹简边缘,昨夜在太庙偏殿熬出的红痕隐隐作痛 —— 为了让这卷 “反书” 足够逼真,他不仅用了魏国的玄光墨,还逼着墨家叛徒墨离用清心玉佩的粉末熏了整夜,连竹简的竹龄都挑了与商君府中旧简一致的。
殿外传来内侍的唱喏:“君上驾到 ——”
甘龙猛地挺直脊背,将竹简捧得更高。他看见嬴驷穿着玄色衮服踏过丹墀,少年天子的目光扫过案上断裂的玉簪时,喉结明显滚了滚 —— 那是孝公的遗物,也是甘龙最忌惮的东西。好在,函谷关的密报来得及时,商於百姓的 “护驾”,恰成了坐实商鞅 “勾结乱民” 的铁证。
“君上,此乃商逆卫鞅与魏相白圭的密信!” 老臣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刻意带着颤抖,“昨夜亥时,墨影的亲随在函谷关截获,上面字字皆是谋逆铁证!”
嬴驷的指尖在案上顿了顿,没有立刻去接竹简。甘龙眼角的余光瞥见景监拄着拐杖从列中走出,袍角的补丁沾着晨露 —— 这老东西定是想为商鞅辩解,可商於百姓聚众拦关的密报就在袖中,看他还能说什么。
晨雾从殿门缝隙钻进来,卷着青铜灯的烟缕掠过 “反书” 上的字迹。甘龙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商鞅刚入秦时,也是这样一个雾天,在渭水之滨与旧族论法,那时的他绝不会想到,自己会亲手捧着一卷伪书,要将这个强秦的功臣推入深渊。
但此刻,他只想着握紧这卷竹简。毕竟,旧族的荣光、嬴氏的权柄,还有他自己的性命,都系在这墨迹未干的伪书上了。
内侍接过竹简,用银盘托着送到案前。嬴驷展开的瞬间,甘龙屏住了呼吸 —— 玄光墨遇热泛出的暗蓝,与商鞅惯有的铁画银钩,该足够以假乱真了。
“君上,此乃商逆卫鞅与魏相白圭的密信!” 老臣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刻意压抑的颤抖,“昨夜亥时,墨影的亲随在函谷关截获,上面字字皆是谋逆铁证!”
嬴驷坐在悬着素缟的王座上,玄色衮服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泛着暗金。他的指尖摩挲着案上断裂的玉簪 —— 那是孝公临终前塞给他的信物,刻着 “守业” 二字,此刻却像块冰,冻得他指头发麻。“呈上来。” 他的声音比殿外的晨霜还冷。
内侍接过竹简,用银盘托着送到案前。嬴驷展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墨味扑面而来 —— 不是秦国常用的松烟墨,而是魏国特有的 “玄光墨”,遇火会泛出暗蓝,是贵族间传递密信的专用墨。
竹简上的字迹铁画银钩,竟与商鞅平日的笔迹分毫不差:“鞅虽在秦,心向魏土。若魏王肯助我夺回商於,愿以十五邑相赠,共分秦地。待事成之日,鞅愿为魏臣,永镇河西……”
“一派胡言!” 景监拄着拐杖从列中冲出,袍角的补丁在丹墀下格外刺眼,“商君当年在河西战场大败魏军,斩首八万,怎会私通魏国?这字迹定是伪造的!”
甘龙冷笑一声,从袖中摸出块青铜符:“景监大人莫急。此信的蜡封上有商君的私印,墨影已验过,与国府存档的‘鞅’字印拓片分毫不差。” 他转向嬴驷,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君上!商逆逃往商於,绝非偶然!那里是他变法的根基,百姓对他言听计从,若让他勾结魏人举事,秦国危矣!”
杜挚紧随其后跪下,将一叠卷宗掷在地上:“臣还有佐证!这是商君去年巡查商於时的行踪记录,其中三日去向不明,必是与魏人密会!”
嬴驷的目光扫过卷宗上的墨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一个雪夜。那时他还是太子,因私毁新法被商鞅处罚,太傅公子虔受了劓刑。当晚他在太庙哭跪,父王却对他说:“商君的法虽严,却是秦国的活路。你要记着,法在,秦在;法亡,秦亡。”
可此刻,案上的 “反书” 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盯着他。公伯嬴虔昨夜派人送来的密信还在袖中,上面用血写着:“商君功高震主,若不除之,君上终成傀儡。”
“君上!” 蒙骜将军按剑而出,玄甲上的霜气未消,“商君变法八年,秦国粮仓充盈,甲士倍增,岂能因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就定他死罪?臣请彻查!”
“彻查?” 甘龙猛地抬头,伤疤在烛火下狰狞如鬼,“等查清楚,商逆早就带着商於降魏了!君上忘了当年献公爷与魏战于石门,秦国差点亡国吗?商於是关中的屏障,绝不能落入魏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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