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商鞅忽然转向杜挚,“杜挚大人说有县令强拆祖屋,”他目光锐利,盯着杜挚,“敢问是哪个县?臣已核查过新法推行各县,唯有雍县县令郑平,为建粮仓误拆了一户无主荒宅,事后已按新法赔偿。倒是杜大人的侄子,在郿县仍按旧斗收税,多收的粟米够三百户百姓吃一月 —— 此事臣正要奏请君上查办!”
杜挚脸色瞬间煞白,嗫嚅着说不出话。
甘龙见状,忙转移话题:“商鞅你巧舌如簧!可你推行的连坐法,邻里相告,父子相疑,这不是乱民心是什么?儒家讲‘礼治’,道家讲‘无为’,你却要以严刑峻法钳制万民,是要让我大秦变成人间地狱!”
“礼治?无为?”商鞅寸步不让,声音更高,“当盗匪夜袭粮库时,礼能挡住刀刃吗?当旧贵族隐瞒田亩时,无为能让粮食自己长出来吗?连坐法是严,但去年郿县盗匪案,正因为邻里举发及时,才保住了五千石军粮 —— 这不是钳制,是让百姓学会自保、学会守序!”
他忽然提高声音,响彻整个朝堂:“臣请君上明鉴!旧贵族之所以反对新法,只因新法断了他们不劳而获的路!他们占着万亩良田,却让百姓啃草根;他们养着千名奴隶,却让军队缺兵少将!这样的‘祖制’,不破何以为大秦谋强?”
秦孝公指尖在龙椅扶手上重重一叩,目光落在阶下争论的群臣身上。他看见甘龙身后的旧臣们满脸愤懑,也看见商鞅虽孤身一人,眼神却亮得惊人。
商鞅转向秦孝公,躬身道:“君上,臣以为‘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若守着旧制能强国,河西之地不会丢,函谷关不会被三晋占着,我大秦男儿也不必年年戍边,却连妻儿的温饱都难顾!若古法真能强国,我大秦何至于被三晋鄙夷为‘戎狄’?何至于历代先君卧薪尝胆,却始终打不开东出之路?”
秦孝公闻言,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左庶长所言,正合寡人之意!”
朝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龙椅上的君主身上。
“新法推行一年半载,渭水两岸粮仓渐满,百姓脸上有了笑容,这就是实效。”秦孝公的声音带着威严,“甘太傅忧心祖制,寡人理解,但大秦要的不是守旧的安稳,是东出的强盛!”
他转向商鞅,目光骤然锐利:“石敢在秦西之事,寡人已知晓。赵虎抗法扣押朝廷使者,按新法当削爵夺地,商鞅,寡人命你即刻点兵五百,前往秦西平乱,务必护好那些愿耕新田的百姓!”
“臣遵旨!”商鞅躬身领命,玄色朝服在晨光中划出利落的弧线,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甘龙等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再反驳。秦孝公的态度已十分明确,这场朝堂发难,终究是以旧贵族的失败告终。
散朝的钟声还在栎阳宫的檐角回荡,沼泽地的厮杀已到了最烈处。
老栓举着磨利的铁片,第一个冲出土屋时,月光正照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上。身后的奴隶们举着锄头、木叉,甚至还有人抱着捣衣的石板,嘶吼着冲向赵虎的家奴。石敢被两个奴隶架着,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咬着牙喊:“往武器库冲!夺他们的戈!”
可家奴们握着锋利的铜戈,穿着简陋的皮甲,比拿着农具的奴隶们凶狠得多。一个家奴横扫一戈,就将两个奴隶的木叉劈断,锋利的戈刃带起一串血珠,溅在沼泽地的腐草上。
“杀!给我杀!”赵虎骑在马上,手里的马鞭抽得噼啪响,“这群贱奴敢反?把带头的老栓抓来,我要让他尝尝沼泽里鳄鱼的厉害!”
白雪握着寸光剑,白衣在夜色中格外显眼。白雪从玉符里看到老栓将起事,深知隶农们不是赵虎的对手,便瞒着师傅偷偷下山,想来助一臂之力。
她挡在奴隶们身前,剑光一闪,格开刺向老栓的铜戈,却被家奴的蛮力震得手臂发麻。“大家守住阵型!”她喊着,余光瞥见右侧的奴隶们已被冲散,几个农妇抱着孩子缩在土屋角落,眼里满是恐惧,“老栓叔,武器库太远,先退到芦苇丛!”
老栓红着眼,铁片上沾着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退不得!退了就再也没田种了!” 他转身对着奴隶们嘶吼,“左庶长说过,新法能让咱们当田主!今天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让娃们看看,咱们不是牲口!”
可血肉终究难敌铜戈。又冲上来十几个家奴,奴隶们的阵线渐渐崩溃,有人被砍倒在地,惨叫声混着沼泽地的呜咽,听得人心头发紧。白雪的玉符在怀里发烫,她知道必须求援,指尖凝聚灵力,将战况映在符面上,拼命往栎阳方向传递。
就在这时,栎阳宫门外,商鞅刚接过墨竹递来的玉符。符面上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 —— 老栓的铁片被打飞,一个家奴的戈正刺向他胸口;白雪白衣染血,仍在奋力格挡;石敢拖着伤腿扑过去,却被家奴一脚踹倒在泥里。
“这群畜生!”商鞅猛地攥紧玉符,指节泛白。他转身对身后的卫队长赵勇下令:“立刻点五百锐士,带足箭矢和伤药,一刻钟后城门外集结!告诉弟兄们,秦西的百姓在等着咱们,新法的脸,不能丢在沼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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