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霆的视察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三分场荡开了一圈涟漪,又很快平息下去。日子重新回到了艰苦而规律的轨道上。
林晚星依旧每天努力劳作,暗中用灵泉水滋养身体,同时更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发现,那次之后,刘场长和孙小红对她确实多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关照,比如分配任务时,会下意识地把更累更脏的活分给孙建业那几个刺头,而她和赵卫国、周为民等几个看起来踏实些的,则会稍微好一点。
孙建业经过那次教训,明显蔫巴了不少,但看林晚星的眼神却偶尔带着点不服气和迁怒。林晚星只当没看见,这种人,越是理会他越是来劲。
这天下工比往常稍早一些,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吃过晚饭,林晚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瘫倒在铺位上歇息,而是借口出去走走,消化食儿,独自一人来到了宿舍屋后一片相对僻静的小土坡后面。
这里视野尚可,能望见远处连绵的田埂和更远处模糊的山峦轮廓,平时很少有人来。
她仔细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这才背对着宿舍方向,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实则是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个小瓦罐。瓦罐里是她偷偷攒下的几分钱粮票换来的一小把绿豆。她将绿豆捧在手心,集中精神。
下一刻,她和绿豆一同进入了玉佩空间。
空间里依旧寂静无声,只有那洼清泉汩汩冒着极其细微的泡泡,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那株小树苗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点,叶片绿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林晚星走到黑土地边,用手刨了几个小坑,将绿豆小心地种了下去,然后又用泉眼里的水仔细浇灌了一遍。
她想知道,这空间里的土地,除了那株自带的怪树,能不能种植普通作物?生长速度是否真如她猜测的那样惊人?
做完这一切,她不敢多待,立刻闪身出了空间。将瓦罐藏好,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装作欣赏夕阳的样子,心里却充满了期待。
如果空间真的能加速种植,那意味着什么?她简直不敢细想!这将是她在这个物资匮乏年代最大的底气!
就在她准备返回宿舍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远处田埂小路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说话。
是孙小红和……库房的王阿姨?
两人站得有些距离,神色看起来并不愉快。王阿姨似乎情绪有些激动,正比划划地说着什么,而孙小红则抱着胳膊,眉头紧锁,偶尔摇头。
风断断续续送来几个模糊的字眼:“……不安分……盯着点……成分……”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
成分?是在说她吗?
王阿姨果然还在记仇,并且似乎在向孙小红灌输什么。孙小红虽然目前对自己印象尚可,但在这个看重出身的年代,这种话听多了,难保不会心生芥蒂。
看来,潜在的危机并未解除,只是转到了更隐蔽的地方。
她悄无声息地退后,绕了另一条路返回宿舍,心中警铃大作。必须更快地站稳脚跟,获得更多人的认可,才能抵消成分带来的负面影响。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急促的哨声就响了起来,比平时早了半个多小时。
“集合!紧急集合!”生产队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众人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跑到宿舍门口。
刘场长脸色铁青地站在那儿,旁边是哭丧着脸的王阿姨。
“库房失窃了!”刘场长声音压抑着怒火,“少了一袋玉米面,还有十几斤宝贵的红薯种!谁干的?现在主动交代,还能从宽处理!”
人群顿时哗然!
粮食!在这年头,偷窃粮食可是极其严重的行为!尤其是在农场,这更是破坏生产的大罪!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神色紧张。
林晚星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库房失窃?怎么会这么巧?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王阿姨,对方正用那双吊梢眼恶狠狠地扫视着人群,目光在经过林晚星时,似乎刻意多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恶意。
“昨晚谁最后离开库房的?谁又靠近过库房?”刘场长厉声问道。
王阿姨立刻尖声道:“昨天下午发放完工具,我锁好门就走了!钥匙只有我和场长你有!肯定是有人撬锁或者爬窗进去了!”她说着,目光再次扫向林晚星,“有些人啊,城里来的,手脚就是不干净!说不定是饿疯了,或者本性就坏!”
这几乎是指名道姓的污蔑了!
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晚星,带着怀疑和审视。她的成分不好,这是公开的秘密。
赵卫国想开口替她辩解,被林晚星用眼神悄悄制止了。这个时候越急着辩解,越显得心虚。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这很可能是冲着她来的一个局!王阿姨监守自盗?或者和别人合伙?目的就是嫁祸给她,把她这个“不安定因素”赶走甚至送去批斗!
她不能慌。
她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向刘场长,声音清晰:“场长,王阿姨,丢粮食是大事,一定要查清楚。我相信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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