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进来,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先是在病房内快速而精准地扫视了一圈:
监护仪屏幕、输液泵的参数、呼吸机的状态、墙角那座触目的“纸山”、
散落在地上的催缴单、最后,定格在蜷缩在墙角、形容枯槁如同幽魂的凌遥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惊讶,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重的了然。
小赵立刻站起身,微微颔首:“陈主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主任这才迈步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轻微但清晰的声响。
他径直走到病床边,没有看凌遥,而是先俯身,
动作熟练而轻柔地翻开凌夜的眼皮,用手电筒的冷光快速检查了一下瞳孔反应。
接着,他拿起挂在床尾的病程记录本,快速地翻阅着,
眉头随着纸页的翻动而微微蹙起。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昨晚后半夜怎么样?”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直接问向小赵。
“报告主任,”小赵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生命体征基本平稳,靠机器维持。
凌晨三点零九分,ECG监测到一次微弱震颤,记录为疑似无意义神经反射。
三点四十分左右,出现一次短暂的心电异常波动,
幅度较大,伴短时报警,考虑一过性神经异常放电或体位影响,已记录并密切观察,之后未再反复。
四点二十分,患者眼角出现微量泪液分泌,无其他意识活动迹象。”
陈主任的目光在记录本上小赵刚补充的记录条目上停留了几秒,又抬头看了一眼监护仪屏幕上那毫无生气的绿色直线。
他放下记录本,这才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靠着墙壁、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的凌遥身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凌小姐,”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你哥哥的情况,没有本质变化。
深度昏迷状态,脑干功能极度低下,对外界刺激基本无反应。
目前维持的,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命体征。”他顿了一下,
似乎在斟酌词句,但说出的话依旧冰冷直接,“这种状态,医学上称为‘持续性植物状态’。
苏醒的几率……非常渺茫。”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刺向凌遥。她身体晃了晃,手指死死抠住身后冰冷的墙壁,指甲几乎要嵌进墙皮里,才勉强稳住身形。
喉咙像是被滚烫的沙子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盯着陈主任那张刻板的脸。
陈主任的目光扫过她苍白如纸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没有停顿,继续用他那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维持这种状态,代价巨大。你看到的费用,”他微微侧头,
示意了一下墙壁上那无声滚动的数字屏和墙角那座纸山,“每天都在以惊人的速度累积。
这不仅仅是金钱的问题,更是资源的问题。ICU的床位、设备、人力……都很紧张。”
他的话语里没有任何情感色彩,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一个残酷的等式。
“作为主治医生和科室负责人,我必须告知你现实。
继续维持,除了增加难以承受的经济负担和……延长患者的痛苦过程,医学价值极低。
我们……建议考虑更人道的方案。”
“人道”?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凌遥的心上。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绝望和愤怒。
“人道?”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尖锐的指控,“放弃他?拔掉这些管子?
看着他……看着他……这就是你们说的‘人道’?!”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愤怒和极致的恐惧,“他是我哥!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们懂什么?!
你们只看到那些该死的数字!
他刚才…他刚才还流泪了!
你们没看到吗?!”她激动地指向病床,手指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剧烈地颤抖着。
陈主任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依旧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没有反驳凌遥的激动,只是静静地等她这阵情绪的风暴略微平息。
病房里只剩下凌遥粗重的喘息声和仪器单调的滴答。
几秒钟后,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凌小姐,我理解你的痛苦和不接受。
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家属。眼泪……在深度脑损伤的患者身上,有时候只是一种反射,不代表意识,不代表痛苦,也不代表希望。
那只是一种……生理现象。”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那不断跳动的费用数字,“医学不是万能的,有时候,放手……是最后的尊严。
我的职责是告知你所有的可能性和后果。决定权,在你。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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