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镇与其说是一个“镇”,不如说是一个依托于某个旧世界大型地下防空洞入口、用各种废弃材料和锈蚀金属板勉强搭建起来的巨大棚户区。入口处由粗大的、锈迹斑斑的工字钢和混凝土块垒砌成简陋的防御工事,几个面黄肌瘦、但眼神警惕的守卫手持自制武器巡逻着。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汗臭、以及某种劣质过滤剂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气味。透过敞开的、如同巨兽口器般的防空洞大门,能看到内部昏暗闪烁的灯光和影影绰绰、挤在一起的人影。
石盾小队的回归,尤其是带来了两个衣着“干净”得不像话、气质迥异的陌生人,立刻引起了镇口的骚动。守卫们紧张地举起武器,目光在苏晚晴、迟屿以及石盾等人身上逡巡。
“石盾队长!他们是谁?”一个守卫头目模样的壮汉沉声问道,眼神充满不信任地打量着苏晚晴和迟屿,尤其是在感受到迟屿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时,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老疤,放松点。”石盾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是外来者,但不是‘收割者’也不是‘净化会’的。他们……很强,而且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他暗示性地拍了拍自己胸口,那里放着苏晚晴给的“月华草”和“地脉薯”。
被称为老疤的守卫头目将信将疑,但看到石盾严肃的表情以及小队成员们眼中尚未散去的激动,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让守卫们让开了一条通道。“镇长在里面,带他们去见镇长吧。不过……”他警告地看了苏晚晴和迟屿一眼,“别惹麻烦。”
进入铁锈镇内部,环境更加恶劣。通风系统似乎年久失修,空气污浊不堪。狭窄的通道两侧挤满了用破布和塑料板隔开的“房间”,人们蜷缩在里面,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只有看到石盾小队,尤其是注意到他们身后气质非凡的苏晚晴和迟屿时,才会闪过一丝好奇和微弱的、如同死水微澜般的波动。
这里资源匮乏到了极点,绝望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
石盾带着他们穿过拥挤的通道,来到了防空洞深处一个相对宽敞、由旧世界指挥室改造的房间。这里摆放着一些简陋的家具和闪烁着雪花的旧终端屏幕,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带着深深皱纹、但眼神依旧锐利的老者,正坐在一张金属桌子后面,看着他们。
“镇长。”石盾恭敬地行礼,然后快速将遭遇苏晚晴和迟屿、以及那片神奇净土的经过,低声汇报了一遍,并将那个装着“月华草”和“地脉薯”的布包呈了上去。
铁锈镇的镇长,被称为老莫恩,他听着石盾的汇报,布满皱纹的脸上先是震惊,然后是极度的怀疑,直到他颤抖着手打开布包,感受到那两样作物散发出的精纯生命能量时,他的眼神才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狂喜、难以置信、以及深深忧虑的复杂情绪。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苏晚晴和迟屿,特别是多看了迟屿几眼,似乎想从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外来者……你们,真的能净化土地?种植出这样的……神迹?”老莫恩的声音沙哑而沉重。
“如您所见。”苏晚晴平静地回答,“我们拥有这种力量。我们寻求情报,作为交换,我们可以为铁锈镇提供一定数量的这种作物,甚至帮助你们建立一块能够稳定产出的净土。”
老莫恩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显然在权衡利弊。铁锈镇的生存状况极其糟糕,食物短缺,水源污染,还要时刻面临“收割者”的猎杀和“净化会”的清剿。苏晚晴提出的条件,无疑是雪中送炭,甚至是足以改变铁锈镇命运的机会。
但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两个神秘而强大的外来者,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们想要什么情报?”老莫恩最终开口,决定先听听条件。
苏晚晴将之前对石盾说过的要求重复了一遍:地图、势力分布、异常地点。
老莫恩听完,沉吟道:“地图和‘收割者’、‘净化会’的据点位置,我们可以提供。铁锈镇虽然破败,但几代人在这片废墟挣扎求存,对周边的了解还是有的。但是……”他话锋一转,脸色变得极其凝重,“‘深渊之眼’……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打那里的主意。那不是人力可以窥探的地方。所有靠近的存在,无论多么强大,最终都消失了。”
“我们自有判断。”迟屿第一次开口,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绝对自信。
老莫恩被这气势所慑,愣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们坚持。”他示意旁边一个年轻人去取东西。
很快,几张用不知名兽皮和旧世界合成纸拼接而成、标注着歪歪扭扭符号的地图,以及几块看起来颇有年头、保存完好的数据储存器被送到了苏晚晴面前。
“地图上标注了铁锈镇周边五百公里内相对安全的路线、已知的危险区域、资源点,以及‘收割者’几个小型巢穴和‘净化会’两处前哨站的大致位置。”老莫恩解释道,“数据储存器里是一些旧世界遗留下来的零碎资料,关于‘终末之战’前的一些科技项目和……关于‘源初代码’的只言片语,我们破译了很久,也只得到一些模糊的信息,希望对你们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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