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漠的、毫无感情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压入凌九幽的识海，与源初石碑带来的信息洪流疯狂冲撞。
【检测到未授权高阶信息体介入。判定：污染源。执行净化协议。】
冰冷的宣告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不带丝毫犹豫，仿佛在执行一项重复了亿万次的程序。凌九幽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投入了两个正在对撞的宇宙之间，一边是混沌初开、蕴含万物可能的源初奥秘，另一边是冷酷到极致、旨在将一切“异常”格式化抹除的净化之力。
“呃——！”她发出痛苦的闷哼，七窍甚至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身体表面浮现出不规则的裂纹，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源初石碑的光芒在她体内明灭不定，似乎也在抵抗这外来的“净化”。
“九幽！”
墨烬渊的嘶吼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他终于撕裂了那重重叠叠的、由规则碎片构成的屏障，银发狂舞，周身燃烧着近乎本源的魔焰，血瞳因极致的愤怒与担忧而缩成针尖。他看到凌九幽那濒临崩溃的模样，心胆俱裂，魔神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化作一道撕裂时空的暗影之枪，直刺那淡漠意志的核心！
然而，那足以湮灭星辰的一击，在触及那无形意志的瞬间，竟如同泥牛入海，仅仅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干扰因素。威胁等级：高危。同步进行清除。】
淡漠意志分出一缕，化作一道纯粹“否定存在”的白色光束，射向墨烬渊。所过之处，空间、能量、乃至概念，都被彻底“净化”为虚无。
墨烬渊血瞳剧震，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层级远超以往任何敌人，它不蕴含仇恨或恶意，只有纯粹的、高效的“抹除”。他长枪横档，魔神符文疯狂闪耀，构建出最强的防御，却依旧被那白光推得节节败退，枪身甚至开始出现消融的迹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闭嘴！”
凌九幽猛地抬起头，那双异瞳之中，冰蓝与赤金的光芒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在极致的压力下开始了某种匪夷所思的融合！额间那沉寂许久的“弑神符文”再次浮现，不再是灰芒，而是流淌着混沌色泽的光晕。
源初石碑的信息洪流依旧狂暴，但那“净化”之力带来的死亡威胁，反而像是一柄重锤，将她脑海中那些破碎的、难以理解的源初奥秘，狠狠地砸进了她的灵魂深处，强行“烙印”下来！
痛苦到了极致，便是麻木，而后是一种凌驾于痛苦之上的冰冷清醒。
她明白了。
这所谓的“净化协议”，与那天道契约同出一源，是更高维度的“牧者”用于维护“牧场”稳定、清理“bug”的工具。而源初石碑，代表的正是被“牧者”们压制、篡改乃至试图遗忘的——世界的本来面目，混沌的、充满无限可能的“真实”。
她是“逆道者”，是“变数”，是“bug”。
现在，“杀毒软件”来了。
“你想净化我？”凌九幽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她不再试图去“理解”或“控制”那信息洪流，而是……放开身心，去“成为”它！
“那就看看，是你这冰冷的程序厉害，还是我这‘污染源’……更甚一筹！”
她主动张开双臂，不再抵抗，反而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狂暴的信息海洋。弑神符文光芒大盛，不再是抵抗，而是开始疯狂地吞噬和同化源初石碑的力量！
【警告！目标信息体结构发生未知变异！污染加速！净化协议过载……】
淡漠的意志首次出现了类似“波动”的情绪。
凌九幽的身体在崩溃与重塑之间循环，裂纹中透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混沌的光。她的异瞳彻底化为一片深邃的、仿佛蕴含星璇的混沌之色。气息节节攀升，突破了此界固有的桎梏，踏入一个全新的、无法定义的层次！
她抬手，对着那压制墨烬渊的白色光束轻轻一点。
“散。”
言出法随！那足以抹除魔神的光束，如同被橡皮擦去一般，凭空消失。
墨烬渊压力一轻，震惊地看向凌九幽。此刻的她，气息浩瀚而古老，带着一种与源初石碑同源、却又更加灵动霸道的意志。
凌九幽的目光转向那淡漠意志的核心，混沌之瞳中没有任何情绪。
“你的程序，无法理解‘奇迹’，也无法计算‘变数’。”她缓缓说道，“因为创造你的存在，早已遗忘了何为‘可能性’。”
她双手虚抱，整个归墟神域的残存力量，连同她体内那已完成初步融合的源初之力，尽数汇聚于掌心，化作一道不起眼的、内部却仿佛有无数世界生灭的混沌光球。
“这一击，不属于任何既定规则。它名——‘归一’。”
光球轻飘飘地飞出，撞向那淡漠意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无息的侵蚀与覆盖。那淡漠的意志发出最后一段断续的、近乎错乱的波动：
【…无法解析…力量源头…超越权限…记录…上传…‘母体’…‘牧者’…将…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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