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弱水的余波仍在三界回荡。
天赐在刺骨的寒意中苏醒,发现自己被冲到了一片陌生的河滩上。四周雾气弥漫,河水泛着诡异的银光,岸边礁石上刻着古老的符文——这里已经不是昆仑,甚至可能不在人间。
娘......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没有回应。
天赐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强忍剧痛爬起,沿着河岸踉跄前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弱水侵蚀了他的仙力,胸口的剑印黯淡无光,燎原剑也不知所踪。
九霄劫......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雾中传来。天赐猛地转身,看到河滩礁石上坐着个蓑衣老者,正用鱼竿垂钓。鱼线没入弱水,却未被腐蚀。
前辈可曾见过一位白衣女子?天赐急切问道,她——
白发染血,仙气尽失,凡人之躯却有不灭神魂。老者头也不抬,她被冲往了上游。
天赐刚要追问,老者突然提竿。鱼线绷直的刹那,弱水竟被扯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星河倒悬的奇景!
时间不多了。老者终于转头,斗篷下是一张布满鳞片的脸,逆流而上,你能找到她。但记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身形如烟消散。鱼竿落入天赐手中,化作一根青玉杖。杖身刻着四个字:【劫】【寻】【忆】【战】。
昆仑镜上的字......天赐握紧玉杖,突然明白这是指引。
他逆着弱水向上游跋涉。雾气越来越浓,河岸两侧开始浮现幻影——幼时与养母周婆婆采药的深山、青云山刑场的血火、燎原军将士战死前的面容......这些记忆碎片像刀子般剐着他的神识。
都是幻象......天赐咬牙前行,玉杖发出微光驱散迷雾。
三日后,他在一处瀑布下发现了九公主。
她仰面躺在浅滩上,白发散开如雪,双手紧握半块昆仑镜。更诡异的是,她周身缠绕着细密的金色锁链——这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符文凝成,另一端没入虚空。
天赐冲过去,却在触碰她的瞬间被弹开。
九公主猛然睁眼,瞳孔竟变成了淡金色竖瞳:你不是我儿。
天赐如遭雷击。没等他反应,九公主已掐住他咽喉,力道大得可怕:赤霄派你来?还是玄阴?
是我啊!天赐艰难地抓住她手腕,青云山......燎原剑......您为我斩断仙根......
九公主突然松手,踉跄后退:天赐?不,不对......她痛苦地抱住头,我看到了......另一个你......
天赐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半块昆仑镜里,映出的竟是两个重叠的影像——现在的自己,以及一个额生龙角、浑身魔纹的!
弱水冲乱了时空。九公主终于恢复清明,虚弱地靠在他肩上,我们被卷入了......因果乱流......
她断断续续道出所见:在弱水中沉浮时,她看到了无数时间线上的天赐——有的成为暴君焚尽三界,有的被鬼帝夺舍,还有的......在娘胎里就被王母亲手扼杀。
但所有因果都指向一个节点。九公主摊开掌心,上面用血画着星图,下个月圆夜,鬼帝将在归墟打开万劫之门
天赐倒吸冷气。归墟是三界尽头,传说中的万物终结之地。
他要用天罚之血献祭,复活初代天罚之子的力量。九公主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金血,我们必须......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号角声。
两人同时转头——对岸迷雾中,玄阴仙子踏冰而来。她半边身子已幽冥化,冰蓝色长发间缠绕着骨刺,手中不再是冰魄镜,而是一杆白骨幡。
找到你们了。玄阴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师姐,鬼帝大人托我向你问好。
天赐挡在九公主身前,却发现无法调动仙力。弱水的侵蚀还未消退,此刻的他与凡人无异。
别硬拼。九公主将半块昆仑镜塞给他,记住四个字——劫寻忆战。
玄阴已到河中央。她挥动白骨幡,弱水竟分开一条路:交出昆仑镜,给你们痛快。
九公主突然笑了:师妹,你照过镜子吗?
她咬破手指,在镜面划了道血痕。玄阴脚下突然裂开时空缝隙,无数镜面碎片射出,每一片都映出她不同时期的模样——最中央那片,赫然是当年刚入师门时,怯生生拉着九公主衣袖的小仙子。
不......玄阴捂住脸,这些不是......
趁她恍惚,九公主拽着天赐跳进弱水:逆流而上!
刺骨的弱水吞没两人。天赐感到血肉在溶解,却死死抓着九公主不放。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青玉杖突然发光,裹着他们冲出一处漩涡——
眼前是座荒废的古观。斑驳匾额上写着三劫观。
这里是......天赐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三界缝隙。九公主探查四周,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我们暂时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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