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像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周天赐裸露的脊背上。他跪在县衙后院的青石板上,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面前摆着半人高的柴堆。汗水顺着少年瘦削的下巴滴落,在滚烫的石板上地化作白烟。
小杂种,这就是你劈的柴?赵德庸的独子赵景明踹翻柴堆,镶着玉片的靴尖挑起一根木柴,连三岁娃娃都掰得断!
十七岁的少年沉默地绷紧肩胛,被汗水浸透的麻布短褂下,新伤叠着旧伤的脊背像张斑驳的树皮。三日前县令夫人说柴火潮湿,罚他不准吃饭,此刻眼前已经泛起黑雾。
装哑巴?赵景明突然揪住他汗湿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公子哥儿锦袍上熏着名贵檀香,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本少爷的午膳因为你这堆破柴耽搁了半个时辰!
天赐漆黑的眼睛里映出对方扭曲的脸。远处厨房飘来炖肉的香气,混着公子哥袖口刺鼻的熏香,让他胃部痉挛。忽然,一阵微弱的啜泣声从马厩方向传来。
赵景明耳朵动了动,突然露出毒蛇般的笑容:差点忘了今天的乐子。他松开天赐,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扔在地上,吃吧,赏你的。
油纸散开,露出半块发霉的炊饼。天赐盯着饼上蠕动的白蛆,喉结滚动了一下。
怎么?嫌弃?赵景明靴子碾过炊饼,突然拽起绳索,走,带你看个有趣的。
马厩阴影里蜷着个八九岁的小乞丐,脏得像从灶膛扒出来的煤球。孩子面前摆着个破碗,里面盛着混沙的稀粥。两个家丁按着他瘦弱的肩膀,像按住一只待宰的鸡崽。
昨儿个偷厨房的馒头,按律该剁手。赵景明从家丁手里接过烧红的火钳,在天赐眼前晃了晃,不过本少爷心善,只要他舔干净这碗,就饶他这次。
小乞丐突然挣扎起来,破碗翻倒。赵景明脸色骤变,火钳直接戳向孩子眼睛:找死!
住手!
天赐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冲了出去。被烈日晒得滚烫的绳索灼伤手腕,但他感觉不到疼。常年干活的结实臂膀撞开家丁,在火钳离孩子眼球只剩寸许时,他硬生生用手掌挡住了烧红的铁器。
滋——皮肉焦糊的味道弥漫开来。小乞丐趁机钻进草料堆,像只受惊的兔子消失在后墙破洞处。
赵景明盯着天赐血肉模糊的手掌,突然咯咯笑起来:有意思。他退后两步,对家丁挥挥手,按老规矩办。
粗粝的麻绳再次捆住天赐手腕时,他闻到家丁身上烈酒的味道。这次他们把他绑在了院子中央的拴马桩上,正午的阳光直射头顶,连影子都缩在脚底不敢动弹。
周家小子,别怪咱们。一个家丁往他嘴里塞了破布,谁让你总学不乖。另一个人拎来水桶,将盐水泼在他血肉模糊的手掌上。
剧痛像野火窜遍全身时,天赐透过朦胧泪光,看见赵景明坐在廊下阴凉处吃冰镇葡萄。公子哥的锦缎衣袖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像毒蛇的鳞片。
日头西斜时,天赐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干裂的嘴唇渗出鲜血,绑在身后的手腕肿得像发面馒头。恍惚间,他听见熟悉的咳嗽声从角门传来。
天赐!我的儿啊!
周婆婆挎着竹篮踉跄跑来,灰白鬓发散乱,粗布衣裙上还沾着灶灰。她早上说去山里采药,要给天赐治手上的冻疮。篮子里露出几株沾泥的黄芩,最上头那朵小黄花在奔跑中掉落。
赵公子行行好...老妇人跪在廊前石阶上,竹篮里的药材撒了一地,孩子不懂事,老婆子给您赔罪...
赵景明吐出一粒葡萄籽,正好落在周婆婆手边:哟,老不死的来了?他忽然提高嗓门,娘!您要看的戏来了!
珠帘晃动,满头珠翠的县令夫人扶着丫鬟出来。天赐模糊的视线里,那金步摇晃出的光晕像毒蜂的尾针。
周婆子,你这野种冲撞我儿,按律该当何罪?县令夫人声音尖细,戴着翡翠戒指的手指点向天赐,听说他昨儿个还偷厨房的馒头?
周婆婆额头抵着青石板:夫人明鉴,天赐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最知感恩...
感恩?县令夫人突然一脚踢翻竹篮,偷主家东西叫感恩?她转向儿子,明儿,你说怎么罚?
赵景明凑到母亲耳边低语几句,县令夫人突然笑起来:好主意。她对家丁挥手,老规矩,二十棍。这老货要是躲一下,就加十棍。
天赐在拴马桩上剧烈挣扎起来,麻绳深深勒进皮肉。他看见家丁抡起的水火棍,看见周婆婆扑到自己身前,看见第一棍落下时老人佝偻的背脊猛地绷直。
第二棍砸在周婆婆肩头,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天赐嘴里破布被血浸透,他发疯般用后脑撞击木桩,眼前炸开一片血红。
十五!
县令夫人数数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周婆婆趴在天赐脚边,花白头发散在青石板上,像一团枯萎的乱麻。血从她嘴角溢出,在石板上蜿蜒成细流,慢慢触到天赐赤裸的脚趾。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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