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的夜总裹着松涛的凉。风卷着雪粒打在松枝上,“簌簌”落进湖面,刚触到冰就化了,像没留过痕迹。相柳靠在青石上,指尖还沾着灵脉水的暖,却抵不过后背断脉传来的抽痛——刚才同调时硬扛的邪祟余劲,还在经脉里钻。
小夭蹲在他对面,药杵捣着阳炎草,声压得很轻。她看他指节蜷起,知道他在忍疼,就把刚温好的参汤递过去,陶勺碰着他下唇时,特意慢了半拍:“再歇会儿?”
“来不及。”相柳喝了口汤,暖意刚漫到心口,又被他压下去。他指尖点在冰面,凝出星台的简易图,黑痕在冰上融得慢,“邪阵被搅了,他们会补。咱们得趁这时候,找到能量流的根。”
小夭没再劝,把药包往怀里塞了塞。她知道他的性子——北境多拖一刻,祭坛上的人就多一分险。两人再次相对盘膝时,她先把灵力递过去,像搭座软桥:“这次我慢些探,你别硬扛。”
相柳的冰蓝光裹上来时,比上次软了点,还带着参汤的暖:“跟着我的劲走,邪祟来了,我先拦。”
神识沉下去的瞬间,小夭像掉进了温流里。灵脉的暖顺着相柳的灵力漫过来,避开那些黑绿色的邪丝——这次她不往漩涡中心闯,只沿着支流走,指尖“碰”到邪能时,像被冷黏的蛇缠上手腕,她赶紧收神,相柳的冰刃立刻过来,悄没声地绞断了那丝邪祟。
走了约莫半刻,她突然顿住——一股不一样的邪能从侧面流过来,比别的更沉,还裹着点甜香,是皓翎宫里特有的朱槿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像有人在里面挣扎。
“找到了。”她的神识往那处靠,看见条人工凿的通道,黑沉沉的,尽头的祭坛上,绑着个模糊的人影,朱槿香就是从那人身上飘来的。
没等她再看,一股邪念突然扑过来,比上次凶十倍,像要把她的神识撕成碎片!
“退!”相柳的声音没传来,可冰蓝光先凝成盾,死死挡住邪念。小夭赶紧往回撤,却被邪念缠上脚踝,拖得她神识发疼——相柳的冰刃跟着过来,一刀刀斩在邪念上,冰碴子溅在她神识上,凉得她打了个颤。
神识归位的瞬间,小夭猛地咳了声,血溅在冰面上,红得刺眼。相柳比她还狼狈,嘴角的血顺着下颌往下滴,染透了领口的布,却先伸手扶她:“伤着哪了?”
“没大事。”小夭攥住他的手,指节发白,“通道是人工的,祭坛上有人,皓翎的灵力……像被当祭品抽着用。”
相柳的指尖顿在她手腕上,冰蓝色的眼沉下去。他早该想到——巫祝要的不只是冰渊,还要皓翎王族的灵力当钥匙。他扶着小夭站起来,后背的疼让他晃了晃,却没露半分:“得断了通道。”
“怎么断?”小夭的声音还发颤,却盯着他的眼,没半点退意。
“通道接在灵脉上,有个接口。”相柳弯腰,在冰面上重新画地图,指尖的冰痕抖了下,“用你的皓翎灵力反推,让接口过载崩了。但得有人引着你的灵力,精准找接口。”
小夭立刻懂了——引灵力的人,只能是他。可他现在连站都要撑着,再引灵力,断脉怕是要更重。她刚要开口,相柳已经抓住她的手,掌心的冰凉裹着她的暖:“我撑得住。”
他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扶着她回到青石上。这次换他坐直,双手结印时,指节发白,冰蓝光漫开的瞬间,他闷哼了声,额角的冷汗砸在青石上,晕开小团湿:“我先找接口,你聚灵力,别急。”
小夭点头,闭上眼。皓翎的灵力在掌心慢慢凝,暖得像小太阳,却不敢散——她知道,这灵力得准,不然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把相柳拖进去。
相柳的神识沉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像在踩碎玻璃。灵脉里的邪祟被惊动了,围着他的冰蓝光打转,却没敢扑——他故意把冰刃亮出来,冰寒的气逼得邪祟退了半分。
“找到了。”他的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石,“东南三里,地下九尺,灵脉交叉的地方。”
小夭的灵力立刻递过去,顺着他的冰蓝光搭的桥,往那处冲。可刚走一半,通道里的邪念突然爆了,像要把桥炸断!相柳的冰蓝光猛地收紧,死死护住灵力桥,喉间压着闷哼,血顺着嘴角往下淌:“稳着!别散!”
小夭咬着牙,把灵力攥得更紧。她看见接口的瞬间,猛地把灵力推过去——像道白光箭,精准扎进那处!
轰!
地底传来巨响,冰湖的冰面裂了缝,松枝被震得往下掉雪。通道的邪能突然炸了,黑绿色的气往上冒,像被戳破的脓包。相柳赶紧拉着小夭往后退,刚离开青石,那石头就被冲击波炸成了碎渣!
小夭脱力地靠在他怀里,看着远处星台的方向——灰黑色的迷阵散了,像融在风里的灰。她笑了笑,眼泪却掉下来,砸在相柳染血的衣襟上:“成了……”
相柳抱着她,后背的疼让他直抽气,却没松手。他低头,看见她唇边的血,用指腹轻轻擦去,避开她破皮的唇角:“嗯,成了。”
风慢慢软了,松涛的声也轻了。相柳扶着小夭坐在雪地上,从怀里摸出块糖糕——是早上她塞给他的,还温着。他掰了半块,递到她嘴边:“垫垫。”
小夭咬着糖糕,甜意漫开时,才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她靠在相柳肩上,看着远处的星台:“祭坛露出来了,咱们得去。”
“等你缓过来。”相柳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得像哄,“我先安排人探路,不会让你再冒险。”
小夭没说话,只攥紧了他的手。他的手还是凉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让她踏实。远处的天慢慢亮了,雪地里泛着淡金的光,祭坛的方向虽还沉,可他们知道,这次不用再躲,不用再等——可以一起走过去,把人救出来,把账算清楚。
相柳看着她的发顶,冰蓝色的眼里没了冷,只剩软。他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命是孤的,可现在抱着她,才知道什么是同心——再险的路,两个人一起走,就不怕了。
“休息够了,咱们就去。”他轻声说,指尖勾着她的手,没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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