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深处，空气里弥漫着甜腻与金属混合的奇异气味。
苏瑶跟随林逸穿过由生物材料构成的通道，墙壁表面覆盖着蜂窝状纹理，澹金色的能量光晕在纹路中脉动，像是活物的血管。每隔十米，就有拳头大小的工蜂悬浮在壁龛中，复眼闪烁着幽光，无声地注视两人经过。
她的手指始终扣在手枪扳机上。
“就在前面。”林逸的声音很平静，但苏瑶注意到他脖颈处的暗红纹路正在缓慢蠕动，如同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通道尽头，是一处直径约二十米的圆形空间。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颗直径三米的巨大“腺体”。
那东西呈现出半透明的琥珀色，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生物导管，导管内流淌着粘稠的金色液体。十二只体型只有普通工蜂一半的“蜜露工蜂”围绕着腺体盘旋，它们没有口器，腹部末端延伸出细长的针管状器官，每隔三十秒就刺入腺体一次，抽取金色液体，然后飞向墙壁上预留的储存腔。
“这就是文明蜜露。”林逸抬起手，指向腺体。
一只蜜露工蜂感应到他的指令，盘旋下降，腹部针管滴下一滴金色液体，落入林逸掌心。
那滴液体只有黄豆大小，却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苏瑶能感觉到——不，是她体内的万界交易所防护徽章在颤动。徽章内嵌的净化法阵，正对那滴金色液体产生强烈的共鸣。
“靠近些。”林逸说，“用你的徽章感应。”
苏瑶谨慎地向前两步，激活徽章。澹蓝色的净化光晕从徽章表面扩散，与蜜露的金光接触的瞬间——
嗡！
两股能量没有冲突，反而融合了！
净化光晕的强度瞬间提升了三倍，光芒从澹蓝转为金蓝交织，温暖的气息笼罩整个空间。更惊人的是，苏瑶感觉到自己精神深处的疲惫感——那是连日战斗积累的暗伤——正在被快速抚平。
“这是......”她瞳孔收缩。
“蜜露能放大净化类能量的效果。”林逸解释道，“但它的本质不是净化，而是......修复。”
他走到墙壁旁，抬手按在一处暗红色的斑块上。
那是魔气污染的痕迹——之前有少量魔气通过裂缝渗入巢穴，虽然被虫群吞噬了大半，但还是有残留腐蚀了生物材料。
林逸将掌心的蜜露涂抹在斑块上。
滋滋——
暗红色斑块如同遇到火焰的冰霜，迅速消融、褪色，最终恢复成蜂窝状的澹金纹理。被腐蚀的生物材料甚至开始了自我修复，破损处生长出新的组织结构。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修复物质损伤只是基础。”林逸收回手，看向苏瑶，“我在精神网络中做过测试——蜜露对灵魂层面的创伤，效果更显着。”
他从储存腔中取出一小瓶蜜露，约十毫升。
“跟我来。”
两人离开腺体室，穿过另一条通道，来到巢穴的“实验区”。
这里原本是探测基地的生物实验室，现在被工蜂改造成半生物半机械的结构。实验台上，固定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那是从虚无坟场带出来的“魔念结晶”，内部封存着一缕狂暴的负面意识。
林逸将蜜露滴在结晶表面。
金色液体渗入黑色晶体，如同清水滴入墨池。晶体内部那缕狂暴意识开始剧烈挣扎，但蜜露中蕴含的“文明信息”——那些被虫群吞噬的文明残骸中蕴含的理性、秩序、希望碎片——形成了一张温柔的网，将负面意识包裹、安抚、最终......
转化。
三十秒后，黑色晶体褪成半透明的乳白色。
内部那缕意识不再狂暴，反而散发出平和的波动，像是一个疲惫的灵魂终于得到安息。
“它把魔念......净化了？”苏瑶声音有些发颤。
“不完全是净化。”林逸摇头，“是修复。魔气污染的本质，是扭曲、侵蚀、破坏。而蜜露中蕴含的，是文明存在过的证明——是理性、情感、创造力、秩序，是一切让文明得以延续的正面特质。”
他看向苏瑶，眼中金红光芒交替闪烁。
“魔气想摧毁文明，蜜露却在修复文明。这是本质的对立。”
苏瑶沉默了五秒。
然后她猛地抬头：“如果用在被魔气污染的人身上——”
“理论上可行。”林逸打断她，“但我没试过。而且......”
他顿了顿，眉心的虫形印记勐地跳动了一下。
“蜜露的产量很低。一只蜜露工蜂一天只能分泌三滴，整个巢穴现在只有十二只。要治疗大规模污染，远远不够。”
“那就扩大生产！”苏瑶脱口而出，“你不是能控制虫群分化吗？让更多工蜂转化成蜜露工蜂——”
“代价是我的精神负荷。”林逸的声音冷了下来，“每增加一只蜜露工蜂，虫巢意识对记忆的解析就会加速一分。苏瑶，我不是在讨价还价——我现在维持自我意识，已经是在走钢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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