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晨雾未散,鸟鸣却已清脆地穿透雾气,将无忧谷从沉睡中唤醒。
阮喃喃在院子里的竹榻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纱帐顶上沾着的几颗晶莹露珠,然后便是透过薄纱看到的、泛着鱼肚白的天空。
她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昨晚是在院里睡的,顿时一骨碌坐起来,兴奋地推了推旁边的师兄:
“师兄!天亮了!我们真的在院子里睡了一夜!”
陆云霁早已醒了,只是依着平日的习惯静卧调息。
他睁开眼,轻轻“嗯”了一声,起身收拾凉席枕头。
晨间的凉意沁人,露水打湿了竹榻的边缘。
阮喃喃却还沉浸在露天夜宿的新奇感里,帮着收拾东西时还叽叽喳喳:
“晚上看星星真好玩!就是后来睡着了…师兄,我们今晚还睡外面好不好?”
“…夜间寒凉,易染风寒。”
陆云霁一句话便打消了她的念头,将晾干的艾草绳收了起来。
虽不能再睡外面,但阮喃喃很快又被别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厨房米缸快见底了。
“师兄,没米了!”
她揭开米缸盖子,看着缸底那薄薄一层米,犯了愁。
无忧谷吃的米,并非从外购买,而是来自谷内自己开垦出的几块小小的水田。
此时正值盛夏,早先种下的稻谷已然抽穗,沉甸甸的穗子低垂着,染上了淡淡的金黄,离收割尚需些时日。
而去年存的陈米,却将将吃完。
青黄不接的时候到了。
陆云霁看了看米缸,神色倒不见慌张。他想了想,道:
“…尚有薯蓣、南瓜。亦可…采些蕨根。”
后山的确生长着不少野生的蕨类,其根部富含淀粉,捣碎过滤沉淀后,可得蕨粉,虽口感粗糙些,却能充饥。
薯蓣和南瓜地窖里也存有一些。
于是,这两日的饭食便显得格外“别致”。
早饭是蒸薯蓣配清炒南瓜藤。
午饭是蕨根粉混了最后一点米粉做的疙瘩汤。
晚饭则是烤南瓜和一碗不见米粒、只有些野菜和薯蓣块的“薄粥”。
阮喃喃吃着那黑乎乎、略带土腥味的蕨根疙瘩汤,小脸皱成了一团:
“师兄,这蕨根粉…味道好怪啊。”
虽然师兄已经尽力处理了,但那独特的味道依旧顽强地存在着。
陆云霁自己倒是面不改色地吃着:
“…可饱腹。待新谷收成…便好。”
话虽如此,他看着师妹那食不下咽的模样。
次日一早,还是带着她去了更远的山林——那里有一小片野生的稗子。
稗子通常被视为田间杂草,但其籽实细小,产量低,采集麻烦,贫苦人家灾年时也会采来果腹。
采集野生稗子是个极其考验耐心的活计。
需要小心地将那细小的穗子捋下来,还不能夹杂太多草叶。
忙活大半天,也不过得了小小一布袋稗籽。
回去后,还需反复舂打、扬去麸皮,才能得到一点点灰绿色的稗米粉。
这点珍贵的稗米粉,被陆云霁混入最后的些许存粮,蒸了一锅杂粮馒头。
馒头呈现出一种不甚美观的灰绿色,口感也略显粗粝,但比起纯粹的蕨根粉,已是难得的美味。
阮喃喃捧着热腾腾的杂粮馒头,啃得格外珍惜:
“好吃!师兄你真厉害!”
陆云霁没说话,只是将锅里最后一个馒头也夹到了她碗里。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又过了几日,水田里的稻穗越发金黄饱满,颗粒金黄,终于到了可以收割的时候。
天还未大亮,两人便带着镰刀下了田。晨露未曦,打湿了衣摆。
金黄的稻浪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成熟的谷物香气。
谷中种下的乃是早稻,过完新年后,师父带着他们师兄弟种下的。
陆云霁挽起袖子,手持镰刀,动作熟练地收割着稻子,手法干净利落。
阮喃喃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开始还有些笨手笨脚,差点割到手,慢慢也掌握了技巧,虽然速度慢些,却也能将一束束稻子整齐地割下。
太阳升高,天气热了起来。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入泥土中。
腰背也开始酸疼,但看着身后一排排整齐躺倒的稻束,成就感油然而生。
“师兄,歇会儿吧?喝点水?”
阮喃喃直起腰,捶了捶后背。
“呼呼,收庄稼比练功还累诶。”
陆云霁也停下动作,接过她递来的水囊,仰头喝了几口。
阳光下,他额角的汗水晶莹闪烁。
“...粒粒皆辛苦...练功要...有法。”
“知道啦,师兄。”
陆云霁平视远方,似若有所思。
休息片刻,继续劳作。
直到日头升到头顶,才将一小块田的稻子收割完毕。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晾晒、脱粒、扬场、舂米。
谷场上铺开金黄的稻谷,在阳光下散发着干燥温暖的香气。
用连枷反复拍打,让谷粒脱落,再用木锨借风扬去秕谷和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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