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秋意浸在胡同里时,陈默三人站在了琉璃厂附近的一片废墟前。
断壁残垣间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青砖灰瓦碎了一地,只有门楣上还残留着“影戏院”三个烫金大字,被岁月侵蚀得只剩模糊的轮廓,风穿过空荡荡的门框,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戏班的胡琴在拉断弦的尾音。
“就是这儿?”小张扒开齐腰的蒿草,露出脚下的青石板,上面隐约能看到干涸的暗红色痕迹,“看着不像能演戏的地方啊。”
林夏捧着从老槐村带出来的戏班账本,指尖划过“影戏院”三个字,纸页边缘已经脆化,轻轻一碰就掉渣:“民国二十三年的记载,龙班主的师妹凤姑被卖到这里,最后一次登台演的是《钟馗嫁妹》,演到一半突然起火,戏院烧了三天三夜,烧死了七十多个人,包括凤姑在内的戏班成员,连尸骨都没找到。”
陈默的桃木剑在废墟中微微颤动,剑身上的红光比在锁龙井时更亮:“这里的阴气比锁龙井重十倍,而且……有‘影’的气息。”
他蹲下身,从瓦砾堆里捡起块烧焦的木片,上面还缠着半片戏袍的袖子,青绿色的,绣着缠枝莲纹样,边缘的焦痕里嵌着些黑色的粉末,和影界的影煞粉末一模一样。
“凤姑的戏袍。”林夏的声音有些发紧,镇魂佩突然发烫,“她没被烧死,是被‘影’吞噬了。”
正说着,废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胡琴声,咿咿呀呀的,拉的正是《钟馗嫁妹》的调子,琴弦像是生了锈,每一声都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三人对视一眼,握紧各自的法器,朝着琴声的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蒿草越稀疏,地面上的青石板渐渐变得完整,甚至能看到褪色的红色地毯残片,像是被人精心打扫过。胡琴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女子的唱腔,婉转凄切,听得人心里发毛。
废墟中央,原本的戏台竟然完好无损,朱红色的栏杆虽然斑驳,却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戏台上,一个穿着青绿色戏袍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对着空气唱戏,身段婀娜,水袖翻转间,露出皓白的手腕,上面戴着块凤形玉佩——和锁龙井里发现的那块一模一样。
“凤姑?”林夏试探着喊了一声。
女子的唱腔突然停了,胡琴声也戛然而止。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眉眼画得像钟馗的脸谱,嘴唇却红得像血,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你们……是来听戏的吗?”
她的声音一半是女子的柔媚,一半是男人的沙哑,像是两个人的声音叠在一起。陈默的桃木剑红光暴涨,直指女子:“你不是凤姑,你是‘影’附在她的戏袍上形成的邪物!”
女子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废墟里回荡,震得瓦片簌簌落下:“好眼力!凤姑的魂魄早就被我吃了,只剩这件戏袍还留着她的执念,正好用来招待客人!”
她说着,水袖突然变长,像两条青色的蛇,朝着陈默卷来。陈默挥舞桃木剑,红光斩断水袖,断口处冒出黑色的烟雾,发出刺鼻的气味。
“不知好歹!”女子的脸突然扭曲,油彩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眼睛变成纯黑的漩涡,“既然不爱看戏,就留下来陪我唱戏吧!”
戏台两侧的幕布突然拉开,里面走出十几个“戏子”,有的穿着生角的靠旗,有的戴着净角的脸谱,却个个面色青灰,眼睛漆黑,显然都是被“影”吞噬的亡魂所化。他们手里拿着刀枪剑戟,朝着三人扑来,动作僵硬,却带着股不怕死的狠劲。
“是当年烧死的观众和戏班成员!”林夏举起镇魂佩,红光在身前织成屏障,“他们的魂魄被戏袍的执念困住,成了‘影’的傀儡!”
小张举着工兵铲,拍飞一个扑过来的“小生”,却发现对方的身体像棉花一样,打散了又重新凝聚:“打不散!得找到控制他们的东西!”
陈默的目光落在戏台上的胡琴上——那把琴放在台中央的桌子上,琴弦正在自动颤动,发出刺耳的噪音。“是胡琴!”他大喊,“‘影’在用琴声操控他们!”
他冲向戏台,青绿色戏袍的女子立刻挡在他面前,水袖如鞭,抽得空气“啪啪”作响。陈默侧身躲过,桃木剑直刺她的心口,却被她用戏袍下摆缠住剑身。
“你的对手是我!”女子狞笑着,另一只水袖卷向陈默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夏的镇魂佩突然发出强光,照在女子身上。她发出一声惨叫,身上的戏袍开始冒烟,露出里面黑色的影子:“镇魂佩……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这是专门用来净化你们这些邪物的!”林夏的声音清亮,红光顺着戏袍蔓延,“凤姑的执念不是让你害人,是想让你偿还血债!”
女子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像是凤姑的残魂在反抗。陈默趁机抽出桃木剑,一剑劈向胡琴。
“不要!”女子尖叫着扑过来,却被林夏的红光挡住。桃木剑的红光劈中胡琴,琴弦瞬间崩断,发出刺耳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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