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食堂难得飘着红烧肉的香气时,老周正把小张堵在餐桌旁,手里的搪瓷杯“哐当”一声放在桌上,震得碗里的米饭都跳了跳。
“你小子别打岔,”老周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油星子溅在胸前的口袋上也顾不上擦,“蛇岛上的蛇真有那么邪乎?两米长的海蛇?还带着螺旋纹?”
小张扒拉着米饭,被问得头都大了。自从从巴西回来,老周就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每天三餐准时堵他,理由是“年纪大了坐不住船,只能听故事解解馋”。
“不是普通海蛇,”小张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笔在餐巾纸上画了个草图,“鳞片是黑黄相间的,头部的纹路拧在一起,真跟螺螺的尾巴似的。”他想起水下那条巨蛇的琥珀色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最吓人的是它们不主动攻击,就跟着你游,像在……监视。”
“监视?”老周眼睛一亮,往小张身边凑了凑,“跟智械公司那帮孙子似的?”他指的是上次在罗布泊跟踪他们的黑衣人,“那蓝光石呢?真能发光?跟夜明珠似的?”
林夏端着餐盘经过,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比夜明珠亮多了,在水里能照出十几米远,连鱼群的影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坐下加入聊天,“而且那石头很奇怪,握在手里是温的,不像普通矿石那么凉。”
“我看看样本。”老周伸手就要去摸小张背包里的密封袋——里面装着块碎成指甲盖大小的蓝光石,是他们从礁石上敲下来的。
“别碰!”小张赶紧护住背包,“陈默说这石头有能量残留,直接接触可能会过敏。上次林夏不小心蹭到一点,手腕上起了好几天红疹。”
老周悻悻地收回手,又问:“那守塔人的日志里,没说这石头能干嘛?总不能就是好看吧?”
提到日志,小张的表情严肃起来:“最后那封没写完的信,我们后来又翻译出几句,说‘蛇群在石头周围产卵,小蛇破壳时,石头的光会变绿’。”他压低声音,“陈默怀疑,蓝光石能改变蛇的基因,让它们长得更快,毒性更强。”
“这不就是智械公司干的好事吗?”老周一拍桌子,搪瓷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在罗布泊搞晶体巢穴,在蛇岛又弄这出,他们到底想干嘛?养一群怪物统治世界?”
“不止。”陈默端着餐盘走来,恰好听到这话,“检测报告出来了,蓝光石的能量频率和科华留下的座钟波动完全一致。”他把一份报告推到桌上,上面的波形图里,两条曲线像双胞胎般重合在一起,“智械公司在找的不是单一能量源,是能串联所有节点的‘钥匙’。”
老周盯着报告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他们想把罗布泊、蛇岛这些地方的能量源连起来,搞个大的能量网!”他年轻时在矿场见过类似的输电网络图纸,“到时候整个地球的能量都归他们管,想给谁断就给谁断!”
这个猜测让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小张想起蛇岛洞穴里的废弃设备,那些仪器上的智械公司标志还很新,显然是近期才被遗弃的:“他们可能已经开始了。我们在灯塔地下室发现了电缆,一头连向蓝光石,另一头……通向深海。”
“深海?”林夏皱眉,“难道他们在海底建了能量转换器?”
陈默点头:“很有可能。蛇岛周围的洋流很复杂,适合隐藏大型设备。而且根据卫星图像,这附近的海底磁场最近一直不稳定,像是有东西在干扰。”
老周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把红烧肉往小张碗里夹,嘴里念叨着:“多吃点,下次出任务才有劲。”他看着窗外研究所的喷泉,突然叹了口气,“还是待在研究所好,至少不用天天跟蛇啊怪物啊打交道。”
小张嘴里的饭突然不香了。他想起离开蛇岛时,最后望到的景象——那条巨蛇盘在黑色礁石上,头部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鳞片反射着月光,像戴着顶王冠。当时他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那蛇的眼睛里,似乎带着种……怜悯?
“对了,”小张突然想起个细节,“我们在灯塔阁楼的木箱里,还找到个奇怪的东西。”他从背包里掏出个用布包着的物件,打开一看,是个黄铜制的小齿轮,边缘布满细密的齿牙,中心的孔里缠着几缕丝线,“这齿轮和座钟里的很像,但材质更老,像是手工打造的。”
陈默拿起齿轮仔细看,突然发现齿牙内侧刻着个极小的螺旋纹,和科华刻在地质锤上的一模一样。“这不是守塔人的东西。”他肯定地说,“是科华留下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科华从没去过蛇岛,怎么会在一百多年前的灯塔阁楼里留下齿轮?
老周凑过来,用粗糙的手指摸了摸齿轮:“这上面的丝线,看着像星芽木纤维。”他年轻时在林场待过,对这种木材很熟悉,“泡水也不会烂,能保存很久。”
小张突然想起蛇岛巨蛇鳞片下嵌着的蓝光石碎片——那碎片的边缘,似乎也缠着类似的丝线。
食堂的广播突然响起,是所长的声音:“各部门注意,下午三点在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内容关于……蛇岛周边海域的异常能量反应。”
陈默把齿轮放进密封袋,表情凝重:“看来不用我们汇报,研究所已经监测到异常了。”他看了眼窗外,阳光正好,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像无数个微型的蓝光石。
没人注意到,小张背包里的蓝光石碎片,此刻正透过密封袋,发出微弱的绿光,像蛇岛日志里描述的那样,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悄改变着颜色。而那枚黄铜齿轮的中心孔里,星芽木纤维正在缓慢舒展,像条苏醒的细蛇,朝着蓝光石的方向延伸而去。
老周的好奇心暂时得到了满足,却不知道这个看似平常的午餐聊天,已经触碰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边缘。而科华留下的齿轮,像个沉默的坐标,正指引着他们,走向下一个更危险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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