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镇的初冬总裹着层冷硬的霜 —— 清晨推开窗，屋檐下挂着寸长的霜棱，像谁用冰刀刻的，青石板路上的霜厚得能没过鞋底，踩上去 “嘎吱” 响，连镇口的老槐树都裹着层白霜，枝桠硬得像铁。阿禾牵着马进镇时，哈出的气都成了白雾，怀里的《古法新用手记》裹着桑皮布，却还是被霜气浸得发凉，纸页上 “痹症应对” 的铅笔标注，在冷光里格外清晰。
“大夫！快救救俺家掌柜的！” 个穿灰布短打的小伙计跑过来，腰间系着木匠铺的围裙，围裙上还沾着木屑，“俺家掌柜的是老木匠，昨天雕木头时突然站不起来，膝盖肿得像发面馒头，疼得直冒汗，用了老郎中的艾灸，反而更肿了！” 阿禾跟着小伙计往木匠铺跑，路过巷口时，看见好几个村民扶着墙走，有的手按着膝盖，有的揉着肩膀，脸上都皱着疼纹 —— 霜镇的 “霜痹症”，比他在长安医书里见的更烈。
木匠铺的门半掩着，里面飘着淡淡的木屑香，还混着股艾灸的焦味。老木匠歪在藤椅上，左腿膝盖肿得发亮，裤腿卷到大腿，能看见膝盖上的艾灸印，红得发紫。“疼…… 疼得钻心，” 老木匠咬着牙，额头上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流，“昨天雕完那只木鹤，起身时就听见‘咔嗒’一声，之后就站不起来了。”
阿禾蹲下身，先摸老木匠的膝盖 —— 皮肤又凉又硬，按下去时老木匠疼得直抽气，再摸脉，脉气沉迟而紧，像被霜冻住的老桑枝，又硬又滞；看舌苔，白腻得像涂了层霜，舌边还泛着青，是 “霜邪夹瘀” 的症候！他赶紧从药箱里拿出关节活动度测量仪 —— 这是长安太医院新制的，金属支架上带着刻度盘，能精准测关节能弯多少度，还有红外测温仪，能测关节局部的温度。
“掌柜的，俺给您测测膝盖能弯多少，不疼。” 阿禾小心翼翼地把测量仪的支架卡在老木匠的膝盖两侧，慢慢帮他弯腿。刻度盘上的指针一点点动，最后停在 “三十度”—— 正常膝盖能弯到一百二十度，这才到四分之一！他又用红外测温仪对着膝盖，屏幕上跳出 “十五摄氏度”，比周围皮肤低了整整三度：“是霜邪堵了关节，还夹着劳损的瘀！艾灸太燥，只祛寒不化瘀，反而把霜邪裹在里面了！”
小伙计凑过来，盯着测量仪的刻度盘：“这玩意儿能知道膝盖弯多少？比老郎中用手摸准多了！” 阿禾点点头，翻开手记，在 “痹症应对” 那页画了个膝盖，标上 “霜镇霜痹症：关节活动度＜四十度，局部温度＜十八℃，属霜邪夹瘀，忌单用艾灸”，笔尖的墨在冷光里干得快，他特意用红笔圈出 “瘀” 字 —— 这是之前没遇到过的关键点。
镇里的老郎中这时拄着拐杖来了，花白的胡子上沾着霜，手里攥着本泛黄的《痹症方》：“小伙子，霜镇的痹症可不是普通的风寒湿痹，得用艾灸驱霜邪，你这铁疙瘩测的准吗？” 阿禾没急着反驳，而是把红外测温仪递给老郎中：“您看，掌柜的膝盖比别处低三度，要是单用艾灸，霜邪散不了，瘀反而更重。俺想借霜镇的本地药，既祛霜邪又化瘀。”
老郎中眯着眼看了会儿测温仪，又摸了摸老木匠的膝盖，终于松了口：“霜镇的霜桑叶、老桑枝能祛霜邪，后山的活血草能化瘀，可这三样怎么配，俺没试过。” 阿禾眼睛一亮 —— 霜桑叶是霜后采的，带着霜气，反而能解霜邪；老桑枝要炒过，像姜镇的炒姜枝那样，祛寒不燥；活血草是本地特有的，叶子上带着细毛，能通关节的瘀。
他让小伙计去采霜桑叶（要霜后没落地的，翠绿带白霜的）、挖活血草（要根须完整的），自己则在木匠铺的灶上炒老桑枝 —— 用小火慢慢炒，直到桑枝表面泛微黄，散出淡淡的焦香，像在柏镇炒杏仁那样，不敢炒糊。老郎中蹲在旁边看，见阿禾炒得仔细，忍不住说：“俺以前炒桑枝总炒糊，你这法子倒稳。” 阿禾笑着说：“是小石头哥教的，炒药材要按‘色、香、味’辨，色到微黄，香出焦甜，就刚好。”
药熬好时，已经是晌午，霜气散了些，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药碗里，药汁泛着深褐色，飘着霜桑叶的清苦和老桑枝的焦香。阿禾先舀了小半碗，吹凉了喂给老木匠，又用霜桑叶煮的水拧了块桑皮布，敷在老木匠的膝盖上 —— 用的是芦溪的凉敷法，却换成了温敷，因为霜痹症怕凉。
可没过半个时辰，老木匠突然喊疼：“膝盖更胀了！是不是药错了？” 阿禾赶紧用关节活动度测量仪测，指针居然降到了 “二十五度”，红外测温仪显示 “十四摄氏度”！他慌得额头冒了汗，老郎中也急了：“我说不行吧！还是得用艾灸！” 阿禾深吸一口气，想起小石头说的 “辨证要问生活习惯”，赶紧问小伙计：“掌柜的是不是偷偷动过膝盖？”
小伙计脸一红，小声说：“刚才掌柜的怕耽误活，偷偷试着弯了下腿……” 阿禾哭笑不得 —— 关节刚敷上药，一动就会让瘀更重！他赶紧调整药方，在药里加了点枣镇的炒枣仁（补气血，让关节有力气），又教老木匠做 “关节康复操”—— 是长安医书里的，先慢慢伸腿，再轻轻弯腿，每次只动五度，一天三次，不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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