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晃了一下,我抬手把砚台往旁边移了半寸。
绿芜进来时没有说话,把一份薄册放在案角。她站了一会儿,等我翻页才开口:“苏玉衡前日邀金元宝在东园茶亭见面,谈了半个时辰。宫人听见他们说起税赋条文简化的事。”
我没有抬头,“还有呢?”
“金元宝走的时候,两人一起出了门,说了句‘明日再议’。”
我合上册子。近五日的出入记录我都看过。其他人要么按例请安,要么闭门不出。只有这两人,在非召见日私下碰面。
“月涟漪那边?”
“今早送药的人回来说,她在烧纸。烧完就坐在窗前,一句话没说。”
“司星辰呢?”
“昨夜去了观星台,待到三更。道童来回三次,最后一次拿了个小布包进去。”
我点头,“让他明天来御前解说星象,就说我有要事相询。”
绿芜应声退下。
天刚亮,我就让内侍去请苏玉衡和金元宝。理由是商议民间税赋顺口溜的第二批推广名单。两人到时,我正看着工部报来的桥基图纸。
“坐。”我说,“不必拘礼。”
侧案摆了两把椅子,离御座不远不近。苏玉衡行礼后坐下,姿态端正。金元宝略显局促,但很快稳住。
“上次试行效果不错。”我开口,“百姓能记住‘三亩地,一斗粮,少瞒报,免罚项’这种话,比看政令快多了。”
苏玉衡接道:“文辞浅白,却含劝善之意,易于流传。”
金元宝跟着说:“我们商队走州县,每到一处就教孩童念,孩子回家背给大人听,比官差宣讲还管用。”
我点头,“那就继续推。你们拟个章程,哪些地方先扩,哪些条文优先改。”
绿芜这时进来通报:“赵铁衣将军已带人巡查城南三街,未见异常。”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他们听的。朝局稳,他们才敢开口。
谈话持续了一刻钟。我让内侍把刚才的对话摘要记下,抄送六宫。
送走两人后,我让一名宫女去冷宫探视月涟漪。借口是添炭送药。宫女回来报:“她看见新炭就停了烧火,盯着看了很久,然后把剩下的纸全扔进炉里。”
我没说话。
下午,我又派两个懂星象的小宦官去观星台外。名义是请教历法换算。他们带回消息:司星辰昨夜烧了好几卷手札,有人问起“北辰主命”的出处,他只说“天机不可轻泄”,就没再答。
我知道他在怕。
第二天清晨,我让人传旨,邀所有皇夫到御花园赏新贡春茶。不强求到场,也不定座次。
苏玉衡和金元宝一起来的。两人坐在同一张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套茶具。苏玉衡煮水,金元宝分茶,动作自然。
玄夜没来。赵铁衣称军务在身。谢知章托病。
月涟漪被幽禁,本就不在受邀之列。
司星辰来了,但站在人群边缘。他穿了件深色道袍,手里握着一串星盘珠。
茶过一巡,苏玉衡说起最近写的几首诗,提到“利民为本,革故鼎新”一句。金元宝笑着接话:“这话贴在商行门口都合适。”
周围有人轻笑。气氛松了些。
绿芜适时走近我身边,低声说:“昨夜星象有异,司国师连夜校图。”
声音不大,刚好能让附近人听见。
司星辰的手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我,眼神一闪。
我端起茶杯,没看他。
片刻后,他起身行礼:“陛下,昨夜观测数据需重新核算,臣先行告退。”
我没拦他。
他转身走了,步伐比来时急。袖口露出一角纸边,像是匆忙塞进去的。
其他人看着他背影,没人说话。
苏玉衡给金元宝续了茶。赵铁衣带来的副将低头喝茶。谢知章的随从悄悄退到树后。
我放下杯子,说:“今日茶好,不必急着走。”
又闲聊了几句,众人陆续散去。
苏玉衡和金元宝并肩走出园门,还在低声交谈。金元宝说到一半笑了,拍了下对方肩膀。
我坐在凉亭里没动。
绿芜过来收杯子,低声道:“司星辰回观星台后立刻关了门,道童守在外面。”
我点头。
远处宫道上,苏玉衡和金元宝的身影快拐出视野。
司星辰独自走上观星台长阶,风把他的袍角掀起来。他一只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插在袖中,攥得很紧。
我拿起桌上剩下的茶盏。
茶叶沉在底,水已经凉了。
绿芜刚走开,一个内侍匆匆跑来。
他跪下,递上一张纸条。
我接过打开。
上面写着:“初七夜,火器库北墙,地道通外。”
字迹歪斜,像是撕下来的残页拼成。
我捏着纸条没动。
内侍还跪着,头低着。
我的手指慢慢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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