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了。”李莲花无奈道,“本想安生过日子,奈何麻烦自己找上门。方刑探,你这趟来,也是为了鬼医谷的案子吧?”
方多病点头:“此案影响极坏,朝廷限期侦破。你说那个幸存的镖师苏文清,现在在你楼里?”
“嗯,伤还没好利索。”李莲花压低声音,“方多病,这事不简单。黑煞门副门主亲口说,牵扯到南胤古国和一种叫‘黄粱梦’的奇毒。灭鬼医谷满门的,绝非普通势力。你单枪匹马,查下去太危险。”
听到“南胤”和“黄粱梦”,方多病脸色更加凝重。他确实也查到了一些关于“黄粱梦”的模糊信息,据说此毒能惑人心智,极为可怕。
“我是刑堂捕头,查案是我的职责。”方多病语气坚定,“倒是你,李莲花,既然‘死’了,就不该再露面。这事水深,你……”
“我如今想抽身,恐怕也难了。”李莲花打断他,目光扫过窗外熙攘的街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莲花印记出现在我身上,绝非偶然。对方是冲着我来的,或者说,是冲着我可能代表的什么东西来的。”
方多病心中一凛。他想起刚才听到的关于“云隐派”的议论。李莲花的师承一直是个谜,难道……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兵刃出鞘的声音。一个尖锐的嗓音高喊道:“在里面!那个姓苏的小子,还有那个穿青衫的郎中,都在里面!别让他们跑了!”
方多病和李莲花脸色同时一变。
追兵竟然来得这么快!而且直接找到了茶馆!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心喝茶啊。”李莲花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方少侠,看来咱们这顿茶,是喝不完了。”
方多病已然握住了桌上的佩剑“尔雅”,眼神冷冽:“少废话!从后窗走!我断后!”
“别急。”李莲花却拉住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百乐川,可是讲规矩的地方。光天化日,刑堂名捕在此,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里动手拿人。”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帘被猛地掀开,几名手持钢刀、面目凶狠的汉子冲了进来,为首一人,正是三日前那个黑煞门的小头领!
他看见方多病,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有一位官差在此。
方多病踏前一步,亮出刑堂腰牌,厉声道:“刑堂办案!何人胆敢放肆!”
那头领眼神闪烁,显然对刑堂有所顾忌,但仍是硬着头皮道:“这位大人!我等是黑煞门的人,奉命捉拿本门叛徒苏文清!此人就在对面楼中,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黑煞门?”方多病冷笑,“捉拿叛徒,自有你们门规处置。但此人牵扯到鬼医谷灭门重案,现由刑堂接管!尔等速速退去,否则,以妨碍公务论处!”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李莲花却好整以暇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仿佛事不关己。他眼角余光瞥向窗外,对面莲花楼二楼的一扇小窗,窗帘微微动了一下。
苏文清应该已经藏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方刑探,好大的官威啊。”
人群分开,那个脸上带疤的黑煞门副门主,缓缓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先是在李莲花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然后看向方多病。
“副门主!”小头领如见救星。
副门主摆了摆手,对方多病道:“方刑探,鬼医谷的案子,我们黑煞门也在查。那苏文清偷走的,是本门一件极其重要的物品,必须追回。此事关乎江湖安定,还望刑方刑探行个方便,待我们问明物品下落,必将人犯移交刑堂。”
他话说得客气,但语气却不容置疑,隐隐带着威胁。
方多病寸步不让:“抱歉,人,我必须带走。至于你们丢失的物品,若有线索,我自会告知。”
双方僵持不下,茶馆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李莲花忽然轻轻放下茶杯,看向那副门主,微笑道:“副门主,你的肩膀,今夜怕是又要疼了。我新配了一副药,或许比针效果更持久些,要不要试试?”
副门主身体一僵,看向李莲花的眼神更加复杂。他肩膀的隐痛,确实是他的软肋。
李莲花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提醒他们之间那场未完成的交易,也是在暗示,他手里有对方需要的东西。
副门主脸色变幻,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深深地看了李莲花一眼,对方多病抱拳道:“既然方刑探坚持……那好,人,你可以带走。但我黑煞门丢失之物,关系重大,若有闪失……”他没有说下去,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他一挥手:“我们走!”
黑煞门的人虽有不甘,但还是迅速退去。
茶馆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惊魂未定的茶客和面面相觑的伙计。
方多病松了口气,看向李莲花,眼神复杂。这家伙,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一场冲突,这份机变和……对人心把握之精准,真是……
“别这么看着我。”李莲花站起身,掸了掸衣服,“赶紧走吧,方大刑探。再不走,恐怕还有别的‘朋友’要来找我们喝茶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轻声道:“百乐川的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浑。接下来,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问问我们那位苏镖师了。”
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鬼医谷的真相,以及那枚将他卷入漩涡的莲花印记,或许都指向一个更深、更远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他早已埋葬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夜幕降临,百乐华灯初上,却照不亮重重迷雾。新的风暴,已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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