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音乐学院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红砖教学楼的尖顶在秋日阳光下若隐若现,显得格外宁静。窗台上的几盆绿萝沾着露水,叶片舒展,透着生机,叶尖的水珠顺着纹路滚落,在水泥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校门口的自行车棚里,陆续有教职工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进来,车铃“叮铃”作响,划破了清晨的静谧。传达室的老张头正用抹布擦拭着玻璃窗,嘴里哼着沪剧小调,见有人经过便笑着点头问好。
司徒倩推开办公室的窗,微凉的空气带着桂花香涌进来,拂起她耳边的碎发。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针织衫,领口别着枚银质玉兰胸针,是许峰去年从香江带回来的礼物,针脚细密,透着温润的光。
桌面上那几封匿名信被她整齐地压在了教案最下层,信封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墨色深浅不一,透着一股阴暗的气息。她指尖划过教案封面,上面“中国音乐史”几个字是她亲手写的,笔锋端正,带着钢笔特有的阻尼感。她清楚这些凭空出现的流言如同窗外的雾气,看似弥漫却终将在阳光下消散,此刻最重要的是保持内心的定力与行动的清晰。
系主任办公室里的老花镜片后透着担忧的目光,老教授端起搪瓷杯喝了口茶,杯壁上印着的“上海音乐学院”字样已经有些褪色,杯底沉着几片未舒展的茶叶。他将匿名信推到桌角,轻轻叹了口气:“倩啊,这些话虽然捕风捉影,但传得广了,总对你不利。上周艺术局的老陈还打电话来问,我都替你挡回去了。”
司徒倩没有急于辩解,而是将连夜整理好的基金会项目规划书轻轻展开,纸张因厚重而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封面是她亲手设计的,印着沪港两地的地标剪影,黄浦江与香江的波浪线条在中间交汇。页面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是她回应一切质疑的底气,从项目预算到评审流程,每个数字、每条规则都清晰明了,连专家评审的回避制度都列得清清楚楚。
她从项目宗旨讲到评审机制,每个环节都设计得公开透明,仿佛在编织一件能够抵御风雨的坚韧铠甲。“您看,光音乐类项目就分了传统戏曲创新、现代音乐融合两个方向,评审团里既有上海的民乐大师,也有香江的流行音乐制作人,互相监督,谁也做不了假。”
“真正的清白不需要嘶声力竭地自证,而是敢于在阳光下运行每一个环节。”司徒倩指着“时代记忆”特别单元的设立说明,这个板块专门鼓励创作反映历史真相与时代变迁的作品,旁边还附着几位顾问的签名,都是业界公认的清流,其中就有上海画院的周老先生,以刚正不阿着称。老教授的手指在公开监督条款上停留许久,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欣慰的笑容,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早已超越了流言所能伤害的层面。
离开行政楼时,梧桐叶正一片片旋转着落下,在地面铺成一层金黄。风一吹,叶子便簌簌地滚到脚边,像在追逐嬉戏。
司徒倩在林荫道上遇见几位交头接耳的同事,他们见到她,声音戛然而止,眼神有些闪躲,手里的教案抱得更紧了。其中一位是教声乐的李老师,上周还和她讨论过学生音乐会的曲目。
她主动上前打招呼,声音温和:“李老师,王老师,下周基金会有个项目说明会,想请各位老师来提提意见,特别是音乐类项目的评审标准,你们最有发言权。”她特意扬了扬手里的会议邀请函,红色的封面上印着基金会的徽标。这份不避不让的态度反而让窃窃私语显得苍白无力,李老师尴尬地笑了笑,接过邀请函:“一定去,一定去。”
在流言滋生的地方种下合作的种子,这是她从爷爷那里学到的智慧——用建设对抗破坏。爷爷常说,堵不如疏,就像黄浦江的水,要引导着才能汇入大海。
咖啡馆的玻璃窗将午后的阳光过滤得格外温柔,空气中飘着咖啡豆的焦香,混合着隔壁面包房传来的黄油味。墙上挂着几幅印象派风格的油画,画的是外滩的夜景,笔触朦胧而温暖。
林晓曼搅拌咖啡的动作泄露着她内心的不安,勺子在杯里画着圈,奶泡被搅得七零八落,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液体。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领口系着蝴蝶结,却总忍不住用手指去扯,像是觉得勒得慌。
司徒倩将项目招标书推到她面前时,她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讶,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策展人这个位置需要熟悉两地文化背景的人,我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司徒倩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却让林晓曼手中的勺子轻轻碰响了杯沿,发出“叮”的一声。
“那些谣言……其实是从香江来的访问学者王博士那里传开的。”林晓曼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头埋得很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他上周找我打听你的事,说许家背景复杂,让我离你远点……还塞给我一本影印的旧报纸,说上面有许老先生当年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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