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远立刻应道，转身对着对讲机低声下达指令，语气里也带了火——谁都知道，烈士陵园是肃穆之地，敢在这里搞小动作，简直是在挑衅。
这个插曲像根毒刺，扎破了原本庄严悲伤的氛围，也再次提醒他们：斗争无处不在，哪怕是在这样神圣的地方，也躲不开那些肮脏的手段。陆沉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最后深深看了眼张猛的墓碑，眼神里又添了几分愧疚和愤怒——像是在说：兄弟，你看，连你安息的地方，都有人来打扰。
“我们走。”他声音沙哑，对林薇说。林薇点点头，心里又沉又气，跟着他往回走。
刚走没几步，陆沉舟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那是个内部专用号码，级别极高，平时很少会主动联系他。他立刻接起，声音绷得很紧：“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语速很快，像是在通报什么紧急消息。陆沉舟听着，脸色一点点变了——从最初的凝重，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眼底竟浮出了一丝剧烈的痛楚，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他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指骨都凸显出来，呼吸也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着。林薇和高远站在他身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他的脸色，大气不敢出——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电话没打多久，大概也就一分钟。挂电话时，陆沉舟的手指都在抖，他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一排排墓碑，仿佛魂都被抽走了。雨水打在他脸上，他没躲，也没擦，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
“首长？”高远忍不住低声唤他，语气里满是担忧。
陆沉舟猛地回过神，眼神聚焦，却像是燃着一团火——不是愤怒，是近乎毁灭的火焰。他对着电话，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消息……确认了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沉默了足足十几秒，然后猛地按断通话，手机被他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雨水落进他的眼睛里，他却没眨一下，喉结剧烈滚动着，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那是种要喷薄而出的、毁天灭地的情绪。
林薇从没见过他这样。哪怕是PTSD发作时，他也只是冷、只是硬，从没像现在这样，仿佛站在崩溃的边缘，随时会垮掉。她吓得心脏一缩，下意识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他的手臂：“沉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陆沉舟缓缓低下头，看向她。他的眼睛红得吓人，里面布满了血丝，有震惊，有滔天的愤怒，还有一种林薇看不懂的、深可见骨的……绝望。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一种耗尽了所有力气的、破碎的声音，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的温度：
“利刃……不是意外。”
“张猛他……可能白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薇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雨水还在往下落，打在墓碑上，打在伞面上，却再也盖不住那几个字里裹着的、让人窒息的痛。她看着陆沉舟苍白的脸，看着他眼底的绝望，心里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说不出话来——原来最残忍的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最痛的不是失去，是明知战友死得冤枉，却可能连真相都没法查明，连告慰都做不到。
高远站在旁边，脸色也白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陵园里静得可怕，只有雨声，还有陆沉舟粗重的、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园子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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