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阴得发沉,细密的雨丝裹着深秋的寒意,把整个世界泡在一片肃穆的水汽里。风刮过窗棂,带着点凉飕飕的劲儿,让人心里也跟着沉了几分。
高远早早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把黑色长柄伞,还多带了件黑色女式风衣——显然是考虑到林薇穿得单薄。林薇换上一身素雅的深色衣裤,把长发仔细挽成低髻,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平静,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角。陆沉舟从房间出来时,已经换上了笔挺的常服,肩章和领花擦得锃亮,衬得他脸色更冷。只是眼底藏着化不开的凝重,像蒙了层霜。
车队悄无声息驶出院子,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摆动,把窗外的景物扫成一片模糊的色块。车厢里静得吓人,没人说话,只有雨点击打车身的声音,一下下敲在心上。林薇偷偷看了眼身边的陆沉舟,他侧脸绷得很紧,下颌线冷硬,连呼吸都比平时沉。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只是个要去见故友亡魂、心里压着千斤愧疚的普通人。
心跟着揪紧,林薇悄悄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凉,肌肉硬得像石头,被触碰时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没推开。过了会儿,他反手攥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进她的肉里——像是要从她这里,借点撑下去的力气。
两人就这么攥着手,直到车队缓缓驶进烈士陵园的大门。
陵园里的松柏长得茂密,雨水把枝叶洗得油亮,青石板路湿滑得能映出人影。一排排汉白玉墓碑整齐排列,每一块下面都埋着一个鲜活过的生命,一段没说完的故事。车子停在停车场,高远先下车撑开伞,眼神快速扫过四周——随行的警卫已经提前布控,散在松柏丛里,看似随意,实则把所有方向都盯得严实。
陆沉舟松开林薇的手,深吸了口气,推开车门。冷雨裹着湿冷空气扑进来,他却像没察觉,挺直脊背往前走,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只是眼底的哀恸藏不住,像浸了水的墨,浓得化不开。林薇跟在他身后,高远替她撑着伞,伞沿往她这边倾了倾,挡住了大部分雨丝。
一行人踩着青石板路往陵园深处走,脚步声落在积水里,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在寂静的园子里格外清晰。走了约莫十分钟,陆沉舟停在了一片墓碑前——这一片的墓碑看着更新些,照片上的面孔也都年轻,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中间一块墓碑上。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得灿烂,眉眼英气,嘴角还带着点痞气——正是张猛。墓碑上就刻了几个字:张猛,生卒年月,革命烈士。简单得像他短暂的一生,却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陆沉舟站在那里,像尊凝固的雕像,只有指尖微微发颤,泄露了心里的翻江倒海。雨水打湿了他的帽檐,顺着肩章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照片,仿佛要把人从碑石里望出来。高远和林薇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谁也没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沉舟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墓碑上的照片,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盖过,林薇竖起耳朵,才隐约听见几个字:“……兄弟……对不起……快了……真相……”
鼻子一酸,林薇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能听出那几个字里裹着的痛——是失去战友的疼,是没能早点查明真相的愧疚,还有藏在心底的、没说出口的誓言。
又站了会儿,陆沉舟从口袋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墓碑前。林薇一眼认出来,那是部队特供的压缩干粮——张猛生前最爱吃的口味,以前听陆沉舟提过一次。放好干粮,他后退一步,挺直身体,抬起右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这个军礼很慢,很沉,手臂抬到耳边时,指节都在用力,仿佛要把所有的敬意、哀思和誓言,都揉进这个动作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一起滴在青石板上,很快被雨水冲散。
林薇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胀。她悄悄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那片墓碑,深深鞠了一躬——敬那些年轻的生命,敬他们用热血守住的家国。
军礼敬了很久,直到陆沉舟的手臂微微发颤,才缓缓放下。他还是没走,依旧站在墓碑前,眼神定定的,像是在跟张猛说悄悄话,又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和解。
就在这时,高远的加密耳机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声。他脸色微变,快步走到陆沉舟身边,压低声音汇报:“首长,三点钟方向,发现可疑人员,带着长焦相机,像是在偷拍。已经控制住了,对方说自己是报社记者,来采风。”
陆沉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哀恸气息一下子被戾气取代,像结了层冰。他猛地转头看向高远说的方向,眼神锐利得能戳穿人:“记者?”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哪个报社的记者,会躲在烈士陵园偷拍烈士墓碑?查!把他的身份、背后是谁指使的,全都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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