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这座镶嵌在川西高原腹地的城镇,像一颗被邛海碧波浸润的明珠。泸山的剪影在晨昏中流转,安宁河的水带着河谷特有的温润气息漫过城郊,街边的蓝花楹在十月末仍残留着淡紫色的花瓣,老人们总说这里“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悦城小春城”的雅号便这样一代代传了下来。宁远安居小区就坐落在城西区,紧邻着热闹的宁远桥市场,清晨的菜贩叫卖声、午后孩童的嬉闹声、傍晚归家的自行车铃铛声,构成了这里最寻常的烟火气。自1998年建成入住以来,小区里多是熟门熟路的老街坊,谁家炖了腊肉会端一碗给邻居,谁家孩子放学没人接也能先去对门做作业,治安好到连家家户户的门都常是虚掩着的。
直到2001年10月17日,这一切被戛然而止的血腥彻底撕碎。
那天是星期三,秋阳透过薄雾洒在小区的水泥路上,投下斑驳的树影。谢远平骑着他那辆半旧的二八自行车,车把上挂着给哥嫂买的两斤橘子和一袋刚出炉的椒盐饼,慢悠悠地停在3号楼2单元楼下。他是西昌本地罐头厂的工人,前几天哥嫂说侄子谢明期中考试考了双百,特意让他今天过来吃饭庆祝。抬手看表时,指针刚过十点十分,这个点哥嫂应该都在家,谢志平在附近的汽修厂当师傅,周三上午通常不忙,嫂子李慧则在小区门口开了个小卖部,这个点大概率是回家整理货物了。
“哥,嫂子,我来了!”谢远平一边喊着,一边伸手去推单元门。往常这扇门总是要稍用力才能推开,今天却像被风吹着似的,轻轻一碰就“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股异样的凉意顺着门缝钻了出来,不是秋日的清爽,而是那种浸到骨头里的阴冷,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铁锈的腥气。他愣了一下,又提高嗓门喊了两句,楼道里只有他的回声在空荡荡地荡来荡去,连平日里总在一楼花坛边打盹的老黄狗都没叫一声。
“难道出去了?”谢远平嘀咕着,脚下却没停。哥嫂家在三楼,他踩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觉得脚下的水泥地格外冰凉。走到302门口时,他发现房门居然也是虚掩着的,门楣上挂着的中国结歪歪斜斜,像是被人碰过。他伸手推了推,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屋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缕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灰尘。
“哥?嫂子?”他试探着走进客厅,脚下的地板擦得异常干净,甚至能映出他的影子,可这种干净却透着一股诡异,哥嫂家虽然整洁,但从不会把地板擦得这么锃亮,连沙发底下的角落都一尘不染。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空了的白酒瓶,两个倒扣的搪瓷碗,旁边还有一碟吃剩的炒鸡蛋,油汪汪的蛋黄已经凝固,显然放了有些时候了。谢远平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似的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最先走向哥嫂的卧室,那扇门也是虚掩着的。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哥谢志平仰面斜躺在床沿边,身体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双手被粗麻绳反绑在身后,手腕处的皮肤被勒得青紫渗血,双脚则被透明胶带一圈圈缠得死死的,连脚趾都无法动弹。一块黑色的布条蒙住了他的双眼,布条边缘渗出暗红的血渍,他的头歪向一边,嘴角挂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显然是窒息身亡。
谢远平的目光往下移,只见哥哥身上那件常穿的半旧黑布裤子被血浸透,大腿处的伤口像一张咧开的嘴,皮肉外翻,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成块,粘在裤子上硬邦邦的。他数了数,哥哥的胸口、腹部至少有七八处刀伤,每一处都深可见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谢远平胃里翻江倒海,他捂着嘴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不……不可能……”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浑身抖得像筛糠。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疯了似的冲向旁边的卧室,那是嫂子李慧的房间。门一推就开,屋里的景象比客厅更令人发指:李慧的衣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生前穿的那条蓝色碎花裤子被暴力撕成了两半,丢弃在床底下,裤腰处还沾着泥土和血迹。她的眼睛圆睁着,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心脏部位被连刺数刀,血肉模糊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血,染红了身下的床单。
“嫂子!”谢远平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不敢再看,转身就往侄子的小房间跑。那间屋子铺着卡通图案的地板革,墙上还贴着奥特曼的海报,是整个家里最热闹的地方。可此刻,这里却安静得可怕。十岁的谢明趴在小书桌底下,双手和双脚同样被绑着,嘴里塞着一团布,小脸憋得青紫,眼睛紧闭着,再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扑过来喊他“叔叔”了。谢远平颤抖着伸手探了探侄子的鼻息,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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