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转角沙发上,几个零星的血点像梅花一样印在米黄色的布面上,已经干透发黑。刘一芳的心脏猛地一缩,她快步走到书桌前,拉开所有抽屉,王代桥说的那七万现金,一分都没有了。就在她浑身发抖的时候,抬头无意间瞥见了墙上的痕迹,那不是煤烟的黑,而是喷溅上去的血迹,像一道道暗红色的蛛网,从墙角延伸到天花板。
出事了......肯定出事了......刘一芳的声音带着哭腔,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按下了110。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警察同志!快来!这里死人了!不对,人不见了,有血!好多血!
接到报案后,阳泉市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警车在二十分钟内就赶到了现场。副大队长董培路率先下车,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警服,脸上带着常年办案留下的疲惫,眼神却格外锐利。他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民警拉起警戒线,对着身边的技术人员说:保护好现场,别让无关人员进去。
与此同时,市公安局刑事技术处的处长胡润平也带着法医和痕迹专家赶了过来。胡润平今年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勘查箱,走路稳稳当当。他一进屋子,就蹲在沙发前,从勘查箱里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那些血点:死者或者伤者应该在这里坐过,出血量不大,但喷溅形态说明当时有肢体冲突。
技术人员们很快在屋里忙碌起来,相机的闪光灯在黑暗中不停闪烁,卷尺拉出长长的刻度,粉末撒在桌面上,寻找着指纹。董培路站在门口,眉头紧锁,现场很干净,明显被人清理过,但清理得并不彻底。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终落在了那张空床上:胡处,床底下看看。
胡润平和两个技术人员一起,费力地将那张拼接床搬开。床底下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铺在地面上,已经干裂成块,边缘卷起,血清和血浆分离得清清楚楚,像一块凝固的血块。法医蹲下身,用棉签蘸了一点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董队,这血量至少1500毫升,成年人失血量超过这个数,基本就救不回来了。
血样很快被送去检验,技术人员以王代桥哥哥的血液作为比对标本,结果显示现场血迹来自与王代桥同一父系的男性。但王代桥的女儿还在安徽老家,没法做亲子鉴定,所以暂时不能百分百确定血迹就是王代桥的。
就在技术人员勘查现场的时候,副大队长张亚杰带着侦查员开始走访附近居民。住在王代桥对门的王老汉,听说警察来了,主动凑了过来。这老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说话的时候总爱搓着手。他说,平安夜那天晚上,他女儿喝多了在家吐,他一宿没睡,大概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听见对门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叫了有十几分钟,撕心裂肺的,我还以为是小两口吵架,就没敢开门。
后来呢?张亚杰追问。
后来尖叫停了,我偷偷把门开了条缝看,看见三个大汉从对门出来,都低着头,走得特别快。王老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我当时吓得赶紧把门关上了,这事儿没敢跟别人说。
女人的尖叫、三个大汉、大量血迹、失踪的人和现金......这些线索像散落的拼图,在民警的脑海里慢慢拼凑。董培路立刻召开了临时案情分析会,他在黑板上写下12·24疑似被侵害案几个大字: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王代桥杀人后潜逃,二是他被人杀害后尸体被转移。那个尖叫的女人,是关键线索。
专案组成立得很快,由公安分局局长李宝祥担任总指挥,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任副总指挥。李宝祥是个老刑警,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年轻时办案留下的。他在动员会上拍着桌子说: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女人找出来,把王代桥的下落查清楚!
侦查员们兵分几路,开始调查王代桥的社会关系。老乡、客户、牌友,凡是和王代桥有过接触的人,都被一一走访。很快,一个线索浮出水面,王代桥在阳泉没有带妻儿过来,平时经常出入歌舞厅,和两个陪舞小姐有不正当关系。
会不会是陪舞小姐见财起意?有侦查员提出假设,王代桥手里有七万现金,小姐知道后叫来帮手,想偷钱,结果被发现,最后演变成抢劫杀人。
这个假设听起来很合理。侦查员们立刻调取了王代桥常去的几家歌舞厅的监控,安排了四个民警轮流观看。那些监控画面模糊不清,声音嘈杂,民警们坐在电脑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饿了就啃面包,渴了就喝凉水,整整看了一天一夜。
终于,他们找到了那两个陪舞小姐。可让人失望的是,这两个女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平安夜当晚,她们一直在一家大型卡拉OK坐台,老板和同事都能作证。监控也显示,王代桥在24号晚上并没有出现在那些娱乐场所。
线索一下子断了。时间转眼到了2010年元旦,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席卷华北,阳泉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城市被白雪覆盖,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几度。专案组的民警们没有心思过节,更没有心思看雪景。董培路带着人,又一次来到了王代桥的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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