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节目组临时搭建的露天厨房区域,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结界。外围是喧嚣的人声、忙碌的工作人员和偶尔好奇张望的其他嘉宾,而结界中心,只有林晚晚、那尾活力渐失的鳜鱼,以及她手中那把在午后阳光下泛着冷冽寒光的菜刀。
她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一种仪式般的郑重。左手拇指扣住鱼鳃,指尖能感受到生命最后的微弱搏动。右手腕悬停,气息下沉,整个世界在她眼中仿佛只剩下鱼身两侧那完美的弧线。
开拍前,导演老周特意过来低声叮嘱,说这是赞助商大佬点名要的食材,价值不菲,让她务必“谨慎处理”。言下之意,做成普通口味即可,安全第一。她当时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多言。但当她指尖触碰到鱼鳞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从心底升起——这不是一条普通的鱼,它值得被赋予更极致的风味。
“她要干嘛?直接切块红烧吗?”不远处,倚在凉棚柱子上的秦菲压低声音问旁边的流量小生吴轩,语气里带着看好戏的期待。吴轩皱了皱眉,没有回答,目光却紧紧锁在林晚晚的手上。
只见林晚晚并未如常人处理鱼那样刮鳞破肚,而是用刀尖在鱼鳃下方轻轻一划,随即调转刀柄,用刀背沿着鱼脊,自尾部向头部,有节奏地、不轻不重地敲击起来。咚咚咚……声音沉闷而奇特。
“这是在……按摩?”一个年轻的副导演忍不住脱口而出,引来几声压抑的窃笑。老周导演瞪了过去,示意安静,自己却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林晚晚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敲击是为了松弛鱼肉纤维,让紧实的肉质变得更加松软入味,这是古籍中记载的古老技法,名为“震髓”。她的力道均匀而精准,每一次敲击都仿佛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鱼身微微震颤,表皮却完好无损。
敲击完毕,她换回刀锋。这一次,动作骤然加快!只见刀光闪烁,如蝴蝶穿花,精准地片下鱼身两侧最肥美的肉,刀刃紧贴鱼骨,分毫不差。片下的鱼肉薄厚均匀,透光可见细腻的纹理,被她轻巧地切成大小一致的菱形块,却依旧在鱼皮牵连下,保持着鱼形的完整。这手出神入化的刀工,瞬间让周围的窃笑和议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而此刻,林晚晚的识海深处,那面只有她能看见的仙界直播间光幕,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咦?此女敲击鱼身的手法,竟暗合‘震’字诀?虽只得皮毛,却已能引动食材内部微末灵机!】一位ID为【炼器宗外门执事】的观众惊叹。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此鱼虽血脉稀薄,亦含一丝龙种余韵,当以灵泉滋养,辅以凝华丹粉,炼制药膳,方能物尽其用!如此凡俗烹煮,简直是明珠暗投!】一位名叫【丹霞老怪】的观众痛心疾首。
【尔等懂什么!大道至简,返璞归真!我看此女手法质朴,心意纯粹,比那些只会依赖灵材宝药的所谓灵厨,更贴近‘食’之本意!】这时【青木仙尊】的弹幕飘过。
【玄宸:手法尚可。火候是关键。】
最后一条弹幕简短而醒目,金色的字体彰显着打赏榜第一的尊贵身份。林晚晚心中微动,玄宸仙尊似乎对她的烹饪格外关注,每次点评都言简意赅,直指核心。
她收敛心神,开始腌制鱼块。盐、姜汁、少许她自酿的米酒,手法轻柔,确保每一块鱼肉都均匀裹上调料,却又不过度揉搓,以免破坏形状。腌制需要时间,她转身去处理配料。
就在这时,一条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弹幕飘过,ID是【妙音仙子】:
【哼,装神弄鬼!以为会点花架子刀工就了不起了?连最基本的‘引灵阵’都不会布,如何锁住食材元气?等着看吧,这鱼经凡火一烤,灵韵尽失,怕是连街边摊贩的手艺都不如!】
这充满恶意的言论让林晚晚动作微微一滞。引灵阵?锁住元气?这些词汇对她来说陌生又遥远。她确实不懂任何仙家手段,她所依仗的,不过是外婆手把手教的技艺,加上自己多年来对食材的理解和那份力求完美的专注。
她没有理会,专心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细末,香菇、春笋也切成同样大小的小丁。热锅冷油,将肉末煸炒出香,逼出油脂,再加入香菇笋丁,烹入酱油、糖和少许高汤,炒成一碗咸鲜浓郁的浇头。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令人食欲大动的复合香气,连不远处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
仙界直播间里,针对“妙音仙子”的争论也更激烈了。
【妙音丫头此言差矣!你看那浇头,五花肉之丰腴,香菇之醇厚,春笋之清鲜,三者融合,以凡火催发,正是模拟天地五行相生之理!虽无引灵阵之名,已有调和五味之实!】一位【食为天】老饕反驳道。
【食为天前辈说得对!香气已成‘势’,这便是不借外物的本事!】不少仙人附和。
林晚晚将炒好的浇头仔细地铺在造型完整的鱼身上,每一块鱼肉都覆盖到。然后,她将鱼放入蒸笼,盖上了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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