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月那句“我们是在对它宣判”,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劈开了梁辰脑海中最后的迷雾,也为整个团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方向,已经明确。
剩下的,就是布置一个完美的“审判舞台”,并设计出那个足以一击致命的“最终问题”。
“我们需要一个能增强仪式感,并且能隔绝干扰的环境。”
梁辰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大厅,大脑如同最高效的计算机,开始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高强,陈东。”
“在!”高强立刻应声,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一旁的陈东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负责警戒,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们,也不允许任何人之间再发生无意义的争吵和交流,避免信息被进一步污染。”
梁辰的指令清晰而果断。
“明白!”高强拍着胸脯保证道。
随后,梁辰和戚月对视一眼,两人开始分头行动。
他们要找的,是构建这场“审判”仪式所需要的道具。
疗养院虽然破败,但该有的设施还算齐全。
很快,戚月就在一间废弃的舞蹈室里,找到了一面巨大的、几乎有一人高的穿衣镜。
镜面虽然布满了灰尘,但擦拭干净后,依旧光可鉴人。
“就是它了。”戚月看着镜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镜子,在世界各地的民俗文化中,都具备着‘映照真实’、‘驱逐虚妄’的象征意义。”她向众人解释道,“它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仪式符号。有它在,可以极大地增强我们‘指认’行为的仪式力量,让我们的‘宣告’,更容易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承认。”
梁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很快,两人合力,将这面沉重的穿衣镜,搬到了大厅的正中央,立在那两滩已经干涸的黑色污渍旁边。
一个简陋但充满了诡异仪式感的审判舞台,就这样搭建完成了。
舞台已经就位,接下来,就是要筛选出必须站上这个舞台的“被告”。
梁辰站在镜子前,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幸存者。
除了他和戚月、高强、陈东这四个已经建立起核心信任的同伴外,还剩下三个人。
精神恍惚、一直处在崩溃边缘的孙萌。
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毫无存在感的另一个男人。
以及,那个嫌疑最大,却也最会伪装的,白裙女孩,小雅。
“在最终质询开始前,我需要先排除掉一些可能性。”
梁辰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看向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梁辰会第一个问他,他有些紧张地回答:“我……我叫王伟。”
“王伟。”梁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现在,我要求你,用你最快的速度,背诵一遍圆周率,能背多少背多少。”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背圆周率?这和找伪装者有什么关系?
王伟虽然不解,但还是下意识地开始背诵:“3.……”
他的语速很快,虽然有些磕磕巴巴,但显然是真实记忆的体现。
“停。”
梁辰只让他背了十几秒,就立刻叫停了。
他随即转向了孙萌。
“孙萌,你还记得,我们在美术馆里,看到的那幅《哭泣的红夫人》,她的裙子是什么颜色的吗?”
孙萌被吓了一跳,努力地回忆着,然后不确定地回答:“是……是红色的吧?黑红色的?”
“很好。”
梁辰问完了这两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便不再理会他们。
戚月却瞬间明白了梁辰的意图,她向一脸困惑的高强解释道:“伪装者的核心是‘谎言’。它的所有语言功能,都是反向叙述。这意味着,它无法陈述任何需要依赖‘真实记忆’才能输出的、复杂且无逻辑的客观信息。”
“比如圆周率,这是一串无规律的数字,伪装者如果想要撒谎,它的大脑需要先调取出真实的数字,然后再进行反向叙述,编造出一串新的、同样无规律的数字。这个过程极其复杂,耗时会很长,绝不可能像王伟那样,张口就来。”
“同理,孙萌对裙子颜色的记忆虽然模糊,但那种不确定性,恰恰是人类真实记忆的特征。而伪装者,要么无法回答,要么就会给出一个绝对的、编造出来的错误答案。”
通过这两个简单但极具迷惑性的问题,梁辰用最高效的方式,迅速排除了两个边缘嫌疑人。
现在,场上还无法被彻底排除的最终嫌疑人,只剩下了一个。
那个从头到尾,都在用眼泪和柔弱伪装自己的女孩。
小雅。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人们的眼中不再有犹豫和同情,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大厅中央的倒计时钟,第三个小时的死亡审判,已经悄然开启。
鲜红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00:10:00】
最后的十分钟。
梁辰缓缓地转过身,站在那面巨大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照出他的身影,也映照出他对面,那个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白裙女孩。
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依次扫过小雅,以及作为“陪审”的孙萌和王伟。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现在,最后的质询,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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