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已定,江辞便不再犹豫。
他没有选择告知林师姐三人,此事凶吉未卜,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徒增变数。
以他如今魂体之能,来去无踪,独自探查更为稳妥。
是夜,月隐星稀,正是潜行的好时机。
江辞的魂影自冰魄灵石中悄然浮出,凝实如常,只是周身幽光尽数内敛,仿佛一道融于夜色的淡墨。
他没有走正门,魂影直接穿透了主殿斑驳的墙壁,如同无物,飘然而出,融入宗门外沉沉的黑暗里。
魂体赶路,别有一番体验。
无需借力,心念动处,便可御风而行,速度虽不及飞剑迅疾,却胜在悄无声息,且对地形要求极低,遇山过山,遇林穿林。
夜风穿过魂体,带来丝丝凉意,却并无寒冷之感,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自在。
他依照那兽皮地图的指引,朝着黑风山脉外围那处标记的“废弃矿洞”方向飘去。
沿途荒凉,偶有夜枭啼鸣,或是不知名妖兽在黑暗中亮起幽绿的眼瞳。
江辞皆提前以魂识避开,不愿节外生枝。
他的魂识如同无形的蛛网,以自身为中心向外扩散,谨慎地探查着周围的一切。
草木的呼吸,土壤的湿度,空气中灵气的细微流向,乃至潜藏在暗处虫豸的蠕动,尽数映照于心。
这种上帝视角般的感知,是肉身难以企及的便利。
“若是前世有这本事,何至于加班赶项目时连老板走到身后都发现不了……”
一个无厘头的念头闪过,随即被他按下。
专注,此刻需要绝对的专注。
越靠近黑风山脉,空气中的蛮荒与戾气便越发明显。
即便只是外围,也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压抑感。
好在他的太阴魂体对此等环境适应性极强,并未感到太多不适。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片怪石嶙峋、植被稀疏的山坳出现在魂识感知中。
根据地图所示,那废弃矿洞的入口,便隐藏在这片山坳的深处。
江辞放缓速度,魂影如同鬼魅般贴地飘行,愈发小心。
魂识如同触角,仔细扫描着前方的每一寸土地。
很快,一个黑黢黢的、如同野兽巨口般的洞口出现在感知边缘。
洞口约丈许高,被肆意生长的藤蔓和乱石半掩着,若非刻意寻找,极易忽略。
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腐朽与阴冷的气息,正从洞内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
就是这里了。
江辞没有立刻进入。
他操控魂影,悄然攀上洞口附近一块巨岩,居高临下,仔细观察。
洞口周围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黑色,寸草不生。
岩壁上挂着湿漉漉的、如同脓液般的粘稠水珠。
空气中那股阴冷的气息更加清晰,带着一种沉沦与死寂的味道,令人灵魂本能地感到排斥。
他尝试将魂识探入洞内,然而洞口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魂识深入不过数丈,便感到一股强烈的阻滞与混乱,仿佛投入泥潭,反馈回来的信息模糊不清,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与更加浓郁的阴气。
“果然有古怪。”
江辞心中凛然。
这矿洞绝非善地,那“阴尸盘踞”的标注,恐怕并非虚言。
他没有贸然闯入。
魂影静静立于岩上,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开始调动魂力,施展这几日琢磨出的一个小技巧——
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将魂力极致细化,如同编织一张无形的、极其细微的感知之网,缓缓向洞口内部“铺”去。
这并非强行突破那层屏障,而是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渗透。
过程极其缓慢,对魂力操控的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内部存在的警觉。
时间一点点流逝。
江辞全神贯注,魂力细丝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层无形的阻滞,如同盲人摸象般,一点点勾勒着洞口内部最初一段区域的轮廓。
反馈回来的信息依旧模糊,但比之前清晰了不少。
洞内通道向下倾斜,地面湿滑,布满了碎石。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一种类似尸体腐败的腥臭。
更深处,似乎有微弱的、非自然的窸窣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他的感知细丝试图再深入一些时——
“嗬……”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破风箱拉扯般的嘶哑低吼,猛地从洞内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股暴戾、混乱、充满死气的意念,如同被惊动的马蜂,顺着那感知细丝,猛地反向冲击而来!
江辞魂体一震,当机立断,瞬间切断了那缕魂力细丝!
“噗!”
那缕被切断的魂力在洞口处如同火星般湮灭。
洞内那声低吼戛然而止,那股暴戾的意念也如同失去了目标,在洞口附近盘旋片刻,缓缓缩了回去。
江辞魂影依旧立于岩上,幽蓝的光芒微微闪烁,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好敏锐的感知!”
他心中暗惊。
方才那反向冲击的意念,虽然混乱,但其强度,绝非普通炼气期修士可比,至少也是炼气后期,甚至可能触摸到了筑基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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