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这是母系的姓氏?还是父系的氏族?大祭…是某种重要的祭祀活动?这到底是什么时代?什么世界?那股镇压之力再次增强,将翻腾的求知欲也强行按捺下去,只留下冰冷而模糊的印记。
他只能被动地、迟钝地接收着外界零星的、如同风中烛火般的信息流。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挤压力量骤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包裹着他的温暖壁垒开始剧烈地收缩、律动!
“呃啊——!” 一声属于女性的、痛苦而高亢的嘶喊,如同惊雷般穿透一切阻隔,狠狠撞入许琰的意识!紧接着,是纷乱急促的脚步声、器物碰撞声、更多模糊而紧张的呼喊:
“用力!夫人!看到头了!”
“热水!快!”
“稳婆!稳婆来了!”
“姬少主!您不能进去!产房污秽…”
巨大的压力!难以言喻的推动力!许琰感觉自己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裹挟着,朝着一个狭窄而充满光亮的出口奋力推去!
身体在撕裂!意识在冰冷镇压和剧烈挤压的双重作用下,如同风暴中的孤舟!外界的声音骤然变得清晰而嘈杂:女人的痛呼、男人的低吼(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焦灼和力量感)、稳婆的催促、侍女的奔跑…
“哇——!!!”
一声嘹亮、尖锐、带着新生气息的啼哭,骤然划破了所有的嘈杂!
光!刺眼的光!
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肺部,带来火辣辣的疼痛!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瞬间失去了羊水的包裹,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赤裸裸的冰冷和不安感!
许琰,或者说,这个刚刚脱离母体的婴儿,本能地、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属于婴儿的本能彻底占据了一切。
然而,就在这啼哭响起的刹那——
嗡!
一直沉凝在他意识海深处、镇压着他前世记忆和思维的青铜古鼎,猛地一震!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大、都要冰冷、都要浩瀚的镇压之力,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
刚刚因为脱离母体、接触外界而稍稍松动的意识屏障,瞬间被加固了千百倍!那道隔绝前世记忆与今生意识的冰冷壁垒,变得坚不可摧、厚重无比!
所有属于“许琰”的思维、记忆、知识、情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塞进了一个最深、最黑、最坚固的牢笼深处!牢笼之外,是厚厚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壁垒——那是铜鼎的力量!
“许琰”的存在感,被彻底镇压、封存!
外界的声音变得清晰,却又无比遥远,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
“恭喜少主!恭喜夫人!母子平安!”
“快!快抱给少主看看!”
“哭声真响亮!中气十足!将来必定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一个温暖而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许琰努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想看清这个新世界,想看清抱着他的人是谁…但眼皮重若千钧,意识被那股冰冷的镇压之力死死锁住,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视野里只有模糊晃动的光影和色块。
他感觉自己的小脚丫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个洪亮、威严、带着难以抑制激动和一丝疲惫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他迟钝的感知:
“好!好小子!不愧是我姬战的种!这筋骨…这气血…” 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就叫他——‘岩’!姬岩!如山之岩,坚韧不拔!愿他如磐石,为我姬氏撑起一方天地!”
姬…岩?
这个名字落入被镇压的意识深处,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只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瞬间又被冰冷的铜鼎之力彻底抚平。
婴儿停止了哭泣,小嘴无意识地嚅动了一下,陷入了一种懵懂、混沌、对外界只有最基本生理反应的沉睡状态。那双尚未完全睁开的眼睛里,只有一片被冰封的茫然。
被抱在温暖而有力的臂弯里,感受着血脉相连的奇异悸动,小婴儿姬岩沉沉睡去。
意识的最底层,那被铜鼎之力彻底封禁的牢笼深处,一个微弱的、属于社畜许琰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最后闪烁了一下,带着无尽的荒谬和一丝认命的黑色幽默:
“姬岩…房贷…变‘胎贷’了?这重生…真他妈是从娘胎里就开始还啊…”
随即,这点残念也被无尽的冰冷黑暗彻底吞噬、封存。
只有那尊沉浮于意识海核心的青铜古鼎,和三块环绕其缓缓转动的神秘卦板,散发着亘古不变的、微不可察的幽光,默默地守护着,也镇压着这具小小躯体内所承载的、一个来自异世的、惊世骇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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