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镇魂。卦…衍命。小子…路还长,走稳咯…”话音未落,又归于沉寂。
许琰站在原地,怀里抱着那三块冰冷的板片和铜鼎,老头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像冰冷的蛇,缠绕在心头。鼎镇魂?卦衍命?一股寒意混合着莫名的悸动,让他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鬼市嘈杂的背景音仿佛瞬间远去,只剩下怀里物件传来的、那微弱却顽固存在的搏动感,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交织在一起。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它们,粗糙冰冷的表面硌着胸口,那奇异的寒意似乎渗透了薄薄的夹克和衬衣,直往心窝里钻,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分量。
他不敢再多停留,也顾不上再探究老头话里的玄机,抱着这意外得来的“宝贝”,几乎是逃离般地挤出这片混乱的区域,汇入了通往地铁站方向的人流。城市的轮廓在深秋清晨灰白的天光下逐渐清晰,高楼冷漠地矗立着,早高峰的车流开始发出沉闷的嗡鸣。
许琰低头看着怀中之物。铜鼎被厚厚的绿锈和干涸的泥垢包裹,只能隐约看出三足、圆腹的轮廓,鼎腹似乎有些模糊的纹路,但被锈蚀得完全无法辨认。三块板片则更显奇特,暗沉的灰白色,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凉坚硬,边缘的刻痕断断续续,似乎构成了某种残缺的符号,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神秘。他尝试着用手指摩挲其中一块板片边缘的刻痕,指尖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电流般的麻痒感,让他心头又是一跳。
“鼎镇魂…卦衍命…”老头的话再次在脑中回响。荒谬!他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考古学博士,怎么会信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这多半是某种祭祀用的、规格不高的青铜小件,加上几块年代久远的骨质或石质卜卦用具的残片,因为保存环境恶劣才显得如此古怪。三十块,绝对捡了大漏!拿回去好好清理研究,说不定能在冷门期刊上发篇小文章。
想到这个,许琰因为拮据而长期压抑的心情,难得地透进一丝光亮,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房贷、同事的规劝、院长的叹息,暂时都被抛到了脑后。他盘算着:用蒸馏水配合弱酸软化锈层,超声波清洗仪震荡缝隙里的陈年老泥…这鼎的形制虽然模糊,但三足圆腹的特征,似乎有点商周早期小型祭祀鼎的影子?还有这卦板上的符号,残缺得厉害,但隐约像是某种原始的八卦卦象变体?乾?坤?震?他脑海里飞快闪过《周易》的卦象图。
沉浸在对“宝贝”的初步鉴定构想中,许琰抱着东西,埋头快步穿过人行道,走向地铁站入口。早晨的阳光终于刺破了云层,金灿灿地洒落下来,驱散了清晨的寒意,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澄澈得如同一块巨大的琉璃。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就在他一只脚即将踏上地铁站入口台阶的瞬间——
“轰咔——!!!”
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无法计算其速度的炽白光芒,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那片纯净得近乎虚假的碧空!没有乌云汇聚,没有雷声酝酿,仿佛那毁灭性的力量凭空而生,精准地锁定了他!
时间,在许琰的感知中被无限拉长、凝固。
他最后的视觉,是那占据整个天穹、带着审判意味的煌煌雷光,如同神话中倾倒的天河,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威能,笔直地、无可闪避地朝着他的天灵盖轰然灌下!
他最后的意识碎片,并非恐惧,而是荒诞到极点的错愕和一丝残留的、社畜本能的悲愤:
“搞…搞什么?!大晴天…打雷劈我?!我…我他妈…房贷…还没还完…刚买的…古董…还没研究…不会是…假货招…报应了吧…”
这个念头还没闪完,那毁灭性的光芒已将他彻底吞噬。
没有痛苦。或者说,那超越人类神经承受极限的能量,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就将他存在过的所有物质痕迹——血肉、骨骼、衣物、连同怀里紧抱着的铜鼎和三块卦板——彻底分解、气化!
原地只留下一片焦黑的、散发着青烟的圆形印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的臭氧味道。
行人惊叫着四散奔逃,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但这一切,都与许琰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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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无边的、绝对的、连“虚无”这个概念都显得多余的黑暗。
许琰的意识,如同被投入宇宙尽头的墨水瓶,沉沦、飘荡,失去了时间与空间的锚点。最初的混沌过后,一种强烈的、被禁锢的感知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感觉自己被包裹在一个温暖、粘稠、充满律动感的环境中。四周是柔软而有弹性的壁垒,将他紧紧束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没有光,但能“感觉”到一种混沌的、温暖的暗红色泽。
没有声音,但能清晰地“听”到一种宏大而低沉的轰鸣——咚…咚…咚…如同远古的战鼓,缓慢、有力,每一次搏动都带动着他整个存在随之震颤。还有另一种更近、更湍急的、如同河流奔涌般的哗哗声,持续不断地冲刷着他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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