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金粉沙漠**
瑞士，地下秘密实验室。
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烧焦了的咖啡的味道。
“这是巫术！阿里斯泰尔！”白发苍苍的物理学家马丁·霍普金斯将一份打印出来的论文狠狠摔在桌上，纸张散落一地，“‘情绪场’？‘集体无意识’？我们是物理学家！不是他妈的心理医生！”
阿里斯泰尔·芬奇没有说话。
他只是盯着全息屏幕上那个巨大的、用无数公式构建起来的、逻辑自洽到令人发疯的理论模型。
林子轩的论文。
“可它的数学逻辑是完美的。”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带着急切和狂热。
大卫，芬奇最得意的学生。
“一个无法被证伪的理论，在逻辑上当然是完美的！”霍普金斯咆哮道，“这就像在说上帝存在，因为你无法证明他不存在！这是科学的耻辱！”
“但如果它不是玄学呢？”大卫反驳道，脸涨得通红，“如果这是一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宏观量子效应呢？我们花了十年时间，耗费了上百亿美元，连‘缪斯场’的影子都没摸到！现在，对方把‘地图’的一部分扔了出来，我们却因为恐惧和傲慢，连看一眼都不敢？”
争吵，从论文发布的那一刻起，已经持续了四十八个小时。
整个团队分裂成了两派。
以霍普金斯为首的保守派，认为这是东方神秘主义的骗局，是对整个西方科学体系的羞辱。
以大卫为首的激进派，则被这个疯狂的理论深深吸引，认为这可能是通往新世界的唯一钥匙。
芬奇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林子轩的论文，就像一个魔鬼的契约。
拒绝它，意味着你可能错过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现。
接受它，你可能把整个团队、乃至自己一生的声誉，都投入到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里。
“够了。”
芬奇的声音不大，但争吵瞬间停止。
他站起身，走到实验室中央那台被命名为“赫尔墨斯”的超高精度量子传感器前。
“我不想再听哲学辩论。”他的蓝色眼睛扫过每一个人，最终落在大卫身上，“我要数据。”
“给我一个信号。”
“哪怕只是最微弱的、无法被重复的杂音。只要它能证明，我们的方向没有错。”
芬奇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大卫的呼吸一滞。
他知道，这是最后通牒。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大卫把自己锁在了数据分析室。
“赫尔墨斯”每天都会产生海啸般的背景噪音数据。
他像个在沙漠里淘金的疯子，试图从这些毫无意义的杂波中，找到一丝与“情绪”相关的痕迹。
他失败了。
屏幕上，只有一片混沌。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淹没他的头顶。
他想起了芬奇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想起了霍普金斯轻蔑的嘲笑。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滋生。
他调出了昨天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的一段数据。
同时，他打开了另一个视频窗口。
那是从网络上截取的一段新闻录像——一场足球赛，主队在最后一秒打入绝杀球，全场数万名观众陷入狂喜。
他将两组数据并列。
然后，他开始“优化”算法。
他剔除掉99.99%的“干扰”信号，放大那0.01%的、看似与视频中观众情绪爆发曲线有微弱“同步”的随机波动。
他盯着屏幕上那条被他强行“创造”出来的、几乎重合的曲线，心脏狂跳。
这是谎言。
是学术欺诈。
但它……太美了。
他颤抖着手，按下了保存键。
“芬奇博士！”他冲进会议室，脸上带着伪装的、狂喜的潮红，“我们……我们找到了！”
全息屏幕上，那条被“净化”过的数据曲线，与数万人狂喜的情绪曲线，完美地重叠在一起。
整个实验室，死寂一片。
霍普金斯的嘴巴张成了“O”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芬奇死死盯着那条曲线，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片撒满金粉的沙漠。
“启动‘普罗米修斯’计划。”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下令，“所有资源，向‘情绪场’方向倾斜。我要建造一个更大的‘赫尔墨斯’，一个能覆盖整座城市的！”
“我们要抓住那个幽灵！”
在芬奇团队陷入狂热的同一时刻。
京郊，别墅。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慵懒。
罗青的耳麦里，清晰地传来了芬奇那句充满野心的宣告。
她抬起头，看向客厅。
地毯上，姜绵绵和陆安正用积木搭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城堡。
姜绵绵把一只玩具小熊放在了城堡顶上，宣布它是国王。
陆安则固执地，在城堡旁边，用蓝色的积木，围出了一条代表着“护城河”的线。
林子轩就坐在不远处，没有看电脑，也没有看书。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两个孩子，看着他们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混乱而快乐的王国。
罗青的心脏，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击中了。
她终于明白了林子轩的意图。
他不是在赌博。
他是在用全世界最顶尖的头脑，最昂贵的设备，去证明一个孩子画在沙滩上的笑脸，真的能让大海开心。
一个荒谬的、浪漫的、注定会把敌人拖入深渊的陷阱。
她看着林子轩的侧脸，这个过分年轻的少年，此刻在她眼中，第一次，显露出一种近乎神明的、掌控全局的威严。
他不是棋子。
他是制定规则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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