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药膏早已干涸,留下淡淡的痕迹,但那冰凉的触感和之后灼热的心悸,却仿佛烙印般留在了沈蔷薇的皮肤深处。一夜辗转反侧,梦里尽是顾雪柔扭曲的脸、陆沉夜冰冷的眼神与他指尖突如其来的温柔,交织成光怪陆离的漩涡。
清晨,她刻意早起,想在陆沉夜出现前就离开套房。然而,当她收拾妥当走出卧室时,却发现他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今天,他穿了一件墨绿色(Forest Green) 的丝绒西装外套,颜色浓郁得近乎黑色,却在晨光下流淌着幽暗奢华的光泽,内搭一件黑色高领羊绒衫,将他冷白的肤色和冷峻的面部线条衬托得愈发突出。他似乎在等她,手中并未像往常一样拿着平板或文件,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红肿已经消退大半,只留下些许淡淡的痕迹。
“今天你自己去公司。”他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厉战会送你。”
沈蔷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你呢?”
“有事。”他言简意赅,并未多作解释,站起身,那件墨绿丝绒西装随着他的动作泛起微妙的光泽,让他看起来像一位即将出席秘密会议的古老贵族,神秘而疏离。
他先她一步走向门口,没有回头。
沈蔷薇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那点因昨夜而产生的混乱情绪,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取代。他有事?什么事?是与昨晚那些紧急情报有关吗?是苏城?还是顾瑾年?或者……与萧烬有关?
独自坐在去公司的车里,沈蔷薇的心神不宁达到了顶点。厉战一如既往地沉默,车厢内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到达陆氏集团,她努力让自己投入工作。周总监给她安排了一些整理国际时装周最新秀场图片的工作,比之前的有意义许多,但她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
午休时分,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去餐厅,而是借口需要安静环境,向周总监申请使用一下部门内部那间小型资料室。资料室平时很少有人来,里面存放着一些过往的实体档案和样本。
周总监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未多问,点头同意了。
资料室里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沈蔷薇反手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怦怦直跳。她来这里,并非真的需要安静,而是有一个模糊的、大胆的念头——这里,或许能避开那些无处不在的隐形监控,找到一些……关于“陆氏”,关于陆沉夜过往的蛛丝马迹。
她沿着书架慢慢走着,手指划过那些贴着年代标签的档案盒。陆氏集团历史不算特别悠久,但崛起速度惊人。她重点寻找着大约五到十年前,陆沉夜刚刚崭露头角时期的档案。
终于,在一个角落的架子上,她找到了标有【董事会纪要(加密)】及相应年份的盒子。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厚厚的会议记录副本。她快速翻阅着,大部分内容枯燥乏味,涉及项目投资、财务报告。直到她翻到其中几页,目光猛地定格!
那是几次特别董事会的记录,时间点恰好与外界传闻中陆沉夜与顾家关系恶化、并最终独立出来的时期吻合。
记录显示,当时年仅二十出头的陆沉夜,以极其强硬甚至堪称残酷的手段,推动了几项针对顾家元老利益的提案。他用详实到可怕的证据,指控几位顾家派系的董事涉嫌利益输送、掏空公司资产,并联合外部资本,以雷霆之势强行通过了罢免和清算决议。
文字是冰冷而客观的,但沈蔷薇却能从那字里行间,感受到当时会议的惊心动魄与腥风血雨。一个年轻的养子,竟敢且能如此狠辣地扳倒盘根错节的顾家势力?
她继续往下看,呼吸骤然一窒!
在一份关于某项关键技术专利所有权争议的纪要附录里,她看到了一张模糊的扫描件照片——那是一份旧合同的签名页。甲方的签名是龙飞凤舞的“顾宏远”(顾瑾年的父亲),而乙方……
乙方的签名,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却莫名觉得眼熟的花体英文签名,旁边还有一个极小的、线条凌厉的图腾水印——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枭鸟!
与萧烬生日那天,黑色卡片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夜枭?!
沈蔷薇的手猛地一抖,纸张飘落在地。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所以……“夜枭”并非凭空出现?它很可能早期与陆氏、甚至与顾家都有过某种隐秘的联系?而陆沉夜……他不仅仅是陆氏的总裁,他很可能从很早开始,就在暗中经营着“夜枭”这个可怕的影子帝国?!他用“夜枭”的力量来反噬顾家,壮大自身?
巨大的恐惧和认知颠覆让她几乎站不稳。
就在这时,资料室的门把手,突然被人从外面拧动!
沈蔷薇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纸塞回盒子,胡乱地将盒子推回书架原位,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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