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海中心医院VIP病房的空气,沉滞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幽蓝色的药液一滴滴坠入透明的输液管,流入陆沉夜灰败的静脉。监护仪上,那代表心跳的微弱曲线,在经历了最初的剧烈挣扎后,终于以一种极其缓慢、仿佛随时会再次平直的频率,艰难地维持着跳动。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像是从地狱边缘硬生生拽回一丝气息。
福伯如同被钉在床边的枯木,布满老年斑和泪痕的手死死抓着冰冷的金属栏杆,浑浊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根跳动的曲线。那份签着他名字的授权书,那份用少爷指印按下的股权转让协议,还有那份冰冷的骨髓配型要求……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滋滋作响。
就在这死寂得令人窒息的时刻——
病床上,那具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生命力的躯壳,搭在雪白被单外、布满针孔和青紫色淤痕的手,食指指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上勾动了一下。
福伯浑浊的眼珠猛地一缩!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以更狂乱的速度擂动起来!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屏住呼吸,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只冰冷苍白的手,连眨眼都不敢。
一下。
极其微弱,仿佛只是肌肉无意识的抽搐。
又一下。
比刚才更清晰了一分,带着一种顽强的、挣扎的意味。
福伯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火两重天,瞬间将他撕裂!少爷……少爷他……有意识了?!
他几乎是连滚爬地扑到床边,布满老茧、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无与伦比的虔诚,轻轻覆盖在陆沉夜冰冷的手背上。他凑近少爷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唇边,用气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低唤:“少爷……少爷……您听见了是不是?老奴……老奴在!您……您要撑住!撑住啊!江砚洲……江市集团……他们……”
“呵……”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从破碎的风箱里挤出来的气音,断断续续地从陆沉夜唇间溢出。那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福伯耳边!
福伯浑身剧震,猛地抬头!
病床上,陆沉夜那双紧闭的、浓密如鸦羽的睫毛,极其艰难地、如同承载着千钧重担,颤动了一下。随即,眼皮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的,不再是之前昏迷时的空洞死寂,而是一片混沌的、如同浓雾弥漫的深海。那深海里,最初是茫然和极致的虚弱,仿佛灵魂刚刚从无尽深渊中挣扎着爬回躯壳,还无法适应这具残破不堪的容器。
然而,这茫然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
当他的视线,透过那层生理性的模糊水汽,艰难地聚焦在福伯那张布满泪痕、激动得几乎扭曲的老脸上时,那片混沌的深海,骤然卷起了惊涛骇浪!
一种极其复杂、极其浓烈的情绪,如同淬了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上他虚弱不堪的心脏——那是被强行从死亡边缘拉回的暴怒!是意识清醒后瞬间感知到的、被剥离股权、被托管夜枭、被当作交易筹码的巨大屈辱!是骨髓配型背后所暗示的、对沈蔷薇命运的冷酷算计!更是对江砚洲那高高在上、如同施舍般“救”了他的刻骨恨意!
“江……砚……洲……” 三个字,被他从齿缝里,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一点一点地磨了出来。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钢铁,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的恨意和一种冰冷到骨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里,所有的茫然和虚弱在瞬间被焚烧殆尽,只剩下一种淬炼过的、如同万年寒冰般森然的清醒和……算计!
福伯被他眼中那骤然爆发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恨意惊得后退了半步,随即是更深的痛楚:“少爷!是老奴没用!是老奴……”
“闭……嘴。”陆沉夜的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动,扫过病房紧闭的门,扫过窗外顾家保镖隐约晃动的身影,最后落回福伯脸上。那眼神,冰冷,锐利,像手术刀,瞬间剖开了福伯所有的自责和惶恐。
“手……机。”他极其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目光死死盯着福伯。
福伯立刻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自己怀里掏出那部老旧的、沾着血的通讯器,颤巍巍地递过去。
陆沉夜的手指冰冷而僵硬,几次尝试,才勉强握住那小小的通讯器。指尖的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神经毒素残留的麻痹感。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因为用力而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里,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偏执。他无视身体的抗议,无视监护仪因为他强行动作而发出的细微警报声,用尽所有残存的意志力,操控着僵硬的手指,在通讯器那狭小、布满血污的屏幕上,极其缓慢、却异常精准地,敲击着。
不是文字。
是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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