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个脸上带疤，围着脏围裙的老板娘沉着脸走了过来。
她看着地上被威廉吐得一塌糊涂的地面，眉头紧皱，张嘴刚想说什么。
周阳却抢先一步，手腕一翻，一沓皱巴巴但面额不小的美钞落在了老板娘面前的桌子上。
老板娘到了嘴边的骂声瞬间噎住了。她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钞票抓在手里，飞快地塞进围裙口袋，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变脸比翻书还快。
“哎哟没事没事！吐了才好，吐了是排毒！都是我们做的差，实在是抱歉。”老板娘点头哈腰，语气热情得仿佛刚才那个横眉冷对的人不是她一样。
金钱的力量，在这种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
周阳懒得跟她废话，起身对向安和威廉示意了一下。
三人此刻都没了胃口，便在店里买了几块看起来相对干净硬实的长条黑面包。
付了钱，三人离开了这家令人倒胃口的餐馆。
他们在迷宫般的通道里穿行了一阵，在靠近集市边缘相对安静的地方，随便找了一家门口挂着简陋床铺标志的石洞旅馆住了进去。
旅馆条件极其简陋，石洞里只有几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桌子，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汗味。但此刻谁也顾不上挑剔了。
威廉瘫坐在硬板床上，依旧感觉胃里隐隐作呕，今天经历的一切，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周阳和向安则简单检查了一下环境，便各自找地方坐下，闭目养神。
夜色渐深，外面集市的喧嚣也逐渐平息。石洞内一片寂静，只有三人轻微的呼吸声。
第二天白天，三人又在庞大的地下集市中逛了逛，试图收集更多信息。
但和昨天一样，集市上大多是些进行日常交易和补给的底层人员，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新线索。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
夜幕降临，周阳带着向安和威廉，准时来到了与小胖子张约定的碰头地点，一个靠近黑市角斗场的偏僻岔路口。
小胖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正焦急地搓着手，伸着脖子张望。
看到周阳出现，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但随即注意到周阳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拿着唐刀，表情玩世不恭的小哥，以及一个看起来有些紧张，东张西望的中年白人。
小胖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并没有贸然开口询问。
周阳将小胖子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不等他发问，便主动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向安。身手不错，这次也想一起碰碰运气。”
向安配合地冲小胖子点了点头。
小胖子一听周阳的介绍，脸上立刻绽放笑容，对着向安连连拱手，各种恭维之语如同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地涌了出来：
“哎呀！原来是向大哥！失敬失敬！小弟张志鹏，久仰向大哥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您这气度，这风采，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盖世英雄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夸张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向安，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向大哥您这身板，这气势！往这儿一站，就跟那庙里的金刚罗汉下凡似的！不怒自威，霸气侧漏！小弟我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您身上那股子…那股子斩妖除魔的浩然正气！”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不瞒您说，小弟我略懂一点面相！向大哥您这眉宇之间，紫气萦绕，印堂发亮，这是大富大贵，前途无量的征兆啊。”
“将来必定是封侯拜将，威震一方的人物！能认识向大哥，真是小弟我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了！”
向安本来还绷着点架子，被小胖子这一连串天花乱坠，毫无底线的马屁拍下来，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耳根子都有些发红。
这马屁拍的，简直…简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又莫名有点…暗爽？
周阳在一旁看得暗自好笑。他之前就跟向安提过，这小胖子是个人才，嘴皮子功夫了得，向安当时还不以为然。
现在亲眼见识到了吧？这拍马屁的功力，一般人还真学不来，不仅词汇量丰富，表情到位，关键是那股子“真诚”劲儿，演得跟真的一样。
周阳介绍完向安，又指了指站在一旁有些局促的威廉，说道：“这位是我们的朋友，威廉。”
小胖子闻言，目光立刻转向威廉，脸上瞬间又堆满了那种极具感染力的热情笑容，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张口又是一连串花样翻新的恭维之词：
“哎呀！原来是威廉大哥！久仰久仰！一看您就是位渊博的绅士！这气质，这风度，跟我这粗人就是不一样！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见过大世面的！”
他围着威廉转了一圈，啧啧称赞：“瞧瞧威廉大哥这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梁高挺，这可是典型的富贵相，智慧相啊！”
“特别是这双眼睛，深邃有神！小弟我对西方文化也是仰慕已久，今日能结识威廉大哥这样的绅士，真是三生有幸！”
威廉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极具东方特色的华丽赞美给砸懵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虽然中文不错，但也仅限于日常交流和书面阅读，哪里见识过这种融汇了面相学、周易、人情世故的“高阶拍马屁”？
他只觉得眼前这小胖子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词都那么新鲜，那么夸张，但又莫名地让人受用。
他不禁在心里感叹：龙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连夸人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就在小胖子把威廉夸得晕头转向，快要找不到北的时候，周阳适时开口：
“威廉只是来看看热闹，不会参与角斗场的选拔。待会儿进场后，还要麻烦帮忙照顾一下，别让他走丢了或者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小胖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但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就立刻恢复了自然，甚至带着一丝“我懂，我都懂”的体贴表情，拍着胸脯连连保证：
“周大哥您放心！包在小弟身上！威廉大哥这样的贵客，能交给我照顾是给我面子，我一定把威廉大哥照顾得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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