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手指僵了一下。
甄尧学立刻转头，眼神一沉。
苏如烟往前半步：“这不该在这儿。”
赵宇已经掏出记账本模样的小册子开始记录时间戳，嘴上却绷着：“咱们刚走完流程报了结案，谁会在背后搞数据采集？”
没人回答。
王昊把纸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又塞回袋子里。袋子口一合，像吞了什么不该吞的东西。
他抬头看向那栋塌了一半的楼，瓦砾堆里露出半截木柜，漆皮剥落，铜把手歪斜，和刚才刘建国抽屉上那个一模一样。
“我去再查一遍。”他说。
“没必要。”赵宇拦他，“国能局的人马上到，现场要移交。”
“我就看一眼。”王昊声音不高，但没退。
甄尧学看了他几秒，叹了口气，“犟驴……”
他蹲下身，伸手按了按脚边一块倾斜的水泥板。“这里还能进人，承重梁没断。”他抬头，“三分钟，别碰结构件。”
王昊点头，快步走向废墟。
苏如烟皱眉：“他不对劲。”
“刚才那句话刺着他了。”甄尧学站起身，“我的问题。”
王昊踩着碎砖往里走，手扶着断裂的墙沿。
看着王昊的背影，赵宇没来由的有些难受，“也没人给我说爽文还要开刀啊……”
“乐子人。”
“中二高冷面瘫毒舌学霸，你在点我吗？”
王昊绕过一堆塌下来的衣柜残骸，目光死死锁住角落那件五斗柜：
整块松木打的，侧面刻着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小时候用铅笔刀划上去的。
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眼前画面猛地晃开！！！
……
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雷声炸得窗户乱颤。
他缩在床角，爸妈穿着雨衣往外冲。
妈妈回头喊他名字，声音被风撕碎。爸爸抱着一个鼓鼓的编织袋，另一只手拼命推他关门：“别出来！等我们回来！”
……
后来救援队说，整条街的地基都被异能震荡波掀翻了，老屋塌得只剩半面墙。他们再没回来。
而那个编织袋里，装的是全家福相框。
王昊喘了口气，甩掉回忆，手指插进柜体裂缝。
他慢慢摸到底层夹板，指尖蹭到一层硬纸壳。
他抠了一下，抽出来。
是张结婚照。
玻璃裂了道斜缝，压在底下的女人笑得眼睛弯起，男人搂着她肩膀，背景是燕大后山的梧桐树。照片右下角写着：1998.5.1，刘建国and李秀芬。
他捏着照片站直，手有点抖。
“找到了？”甄尧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昊没回头，只是把照片攥紧了些：“嗯……”
“找到就出来吧，吊车要清场了。”
王昊转身往外走，脚步比进去时慢了一拍。走到空地，他把照片递给刘建国。
刘建国接过，手指抚过裂痕，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
王昊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句：“别丢了。”
刘建国点头，被心理疏导员扶着往警戒线外走。
四人原地站着，谁也没提离开。
赵宇低头在小本上划拉报销明细，笔尖顿了顿：“这张纸……要不要上报？”
“不能交。”苏如烟直接说，“现在交上去，只会被压下来。”
甄尧学盯着远处吊车钢索垂下的方向：“有人在系统外做测试，拿F级觉醒者当样本。这是……”
“筛选？”苏如烟接话道。
“所以咱们成了替他们收尾的？”赵宇冷笑，“我特么三天才能走的流程表都填好了”
“不然呢？”苏如烟反问，“你真以为国能局不知道这些事？他们缺人，更缺证据。”
王昊一直没说话，突然开口：“我爸妈……也是这么没的。”
三人同时看向他。
“不是什么大场面。”他嗓音哑了点，“就是想搬个柜子，抢救点东西。结果风太大，路太滑，人没跑出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随身袋里的全家福。十年了，一次都没敢拿出来看。”
赵宇合上本子：“所以你每次收东西，都像在救他们？”
“我不知道。”王昊摇头，“可能吧。但现在我知道一件事，有些人拼了命想保住的，不是家具，也不是钱，反而是照片。”
苏如烟轻声说：“那是记忆的锚。”
“锚？”王昊扯了下嘴角，“我觉得更像是……最后一口气。人走了，东西还在，好像还能喘上来。”
甄尧学忽然抬手，指向废墟深处：“那里还有个立柜没倒。”
众人顺他手指看去，确实有件老式衣柜靠着内墙立着，门半开着，像是被人匆忙翻过。
“你刚才没搜那里？”赵宇问。
“我没进去。”王昊皱眉，“那边结构不稳，甄尧学说过不能碰。”
“可它动了。”甄尧学盯着那扇晃动的柜门，“就在刘建国拿回照片的时候，晃了一下。”
“风？”苏如烟抬头，今晚无风。
“不是。”甄尧学往前两步，“应力分布变了。里面……有东西在调整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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