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别惹事…”
吴胖子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小声说：“哲哥…情况不妙啊…”
林哲却像是没看见也没听见那些异样，腰板挺得笔直，脸上甚至带着一抹轻松自在、仿佛回家一样的笑容，还主动跟几个面熟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早啊王哥！今天天气不错哈！”
“李姐，吃了吗？”
被他打招呼的人都是一愣，尴尬地点头回应，然后迅速走开。
林哲也不在意，目光在片场扫视，很快锁定了正在跟摄像师沟通的李导。
他整了整并不存在的领带，大步流星地就走了过去。
所过之处，仿佛自带净空效果，人群默默让开一条路。
走到李导身后不远处，林哲没有立刻打扰，而是安静地等着，显得很有规矩。
李导交代完事情，一回头，正好看到站得笔直的林哲。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神相比上次见面，明显多了一丝冷淡和审视。
“来了。”李导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李导早！”林哲恭敬地问好，笑容灿烂，仿佛完全没察觉到任何异样，“今天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李导打量了他两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人品不好”的迹象，但只看到一副真诚（？）又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嗯，”李导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先去化妆换衣服，熟悉一下台词走位。今天先拍你和王管家在衙门里的那场戏。”
“好的导演！没问题导演！”林哲响亮的应道，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非常自然地问了一句，
“导演，关于贾贵见到王管家时那个下意识缩脖子的动作，我琢磨了一下，觉得除了害怕，是不是还有一点长期被欺压形成的习惯性肢体记忆？就是那种…骨头里的怂，改都改不掉的感觉？”
李导正准备转身离开，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住了，有些意外地重新看向林哲。
这个问题，有点意思。不是一个普通群演甚至小配角会思考的深度。
他眼中的冷淡稍稍褪去了一点，多了点探究：“哦？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哲心里一喜，上钩了！
他脸上却装出一副认真探讨的模样：
“我就是瞎琢磨。您想啊，贾贵这种小官僚，在上司面前是条狗，在下属和百姓面前又想充大爷，长期在这种极端反差里切换，骨头早就不硬了。所以见到能拿捏他的人，哪怕对方还没发难，他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先怂了。我觉得这比单纯的害怕更可悲，也更可恨。”
李导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手里的剧本，看着林哲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小子…有点东西啊。难道那些谣言…
就在这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明显的嘲讽：
“哟，这不是林哲吗？来得挺早啊？这么积极地在跟导演讨论剧本呢？真是‘敬业’啊！”
林哲不用回头，听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就知道，麻烦来了。
他慢慢转过身，看到一个个子不高、长得有点尖嘴猴腮的男演员正抱着胳膊看着他，脸上那表情，就差把“我看你不爽”几个字刻脑门上了。
这人林哲有点印象，好像叫孙翔，在剧里演个比贾贵稍微高级一点点的龙套，据说有点小背景，平时在群里就爱嘚瑟。
看来，这就是李薇薇谣言的第一批忠实信徒兼急先锋了。
吴胖子在后面紧张地扯了扯林哲的衣服。
林哲却笑了，笑得特别阳光灿烂，用比对方更热情洋溢的语气回道：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孙老师啊！失敬失敬！您这话说的，跟导演讨论剧本不是咱们演员的本分吗？难道孙您平时都不琢磨角色，直接上来就演的？哇！那您可真是…天赋异禀啊！”
他这话声音不小，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顿时传来几声压抑的偷笑。
孙翔的脸瞬间就青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不琢磨了！”
“哦？原来您也琢磨啊？”林哲故作惊讶，随即又换上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
“那正好！孙老师，您经验丰富，您给我分析分析，贾贵对王管家除了怂，有没有那么一丝丝想巴结又巴结不上的怨气？我这点浅见正好需要您这种‘前辈’指点指点呢！”
孙翔直接被将在了那里。他哪懂什么贾贵王管家？他连自己那几句台词都没背利索呢！
他支吾了半天，脸憋得通红，最后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
“哼！油嘴滑舌！导演，我看有些人就是心思没用在正道上！”
李导在一旁看着，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这次是对着孙翔。剧组里这种勾心斗角他见多了，但像孙翔这么沉不住气的，也挺少见。
林哲心里乐开了花，就这点段位也敢出来当枪使？
他正准备再补一刀，彻底把这货怼回姥姥家，忽然听到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响起：
“年轻人愿意钻研角色是好事嘛。李导，您说是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长衫、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正是剧中扮演“王管家”的老演员，姓周，圈内口碑很好的实力派。
周老师笑着对林哲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李导：
“我刚在旁边听了两句，这位小林同志对贾贵的理解，确实有点意思，挺钻的。”
李导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头：
“嗯，态度是还行。”
他看了一眼脸色青白交加的孙翔，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林哲，挥了挥手，
“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林哲，你去准备吧。”
“好的导演！谢谢周老师！”林哲立刻见好就收，恭敬地应下，还不忘给周老师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第一回合，完胜！
看着孙翔灰溜溜走开的背影，吴胖子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用嘴型无声地说：
“哲哥！牛逼！秒杀！”
林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但这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考验，在等下的拍摄上。
谣言只能暂时压制，唯有实打实的演技，才能彻底粉碎！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化妆间的方向走去。
眼神锐利，战意盎然。
贾科长，该您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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