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庶的膝盖陷在潮湿的土里,青石墓碑硌着他发颤的指尖,远处山林浮动着薄雾,像极了母亲常挂在灶台边的蒸笼布。
他盯着碑上慈母周陈氏玉兰几个字,忽然伸手去抠那个字——仿佛这样就能把母亲从冰凉的石头里拽出来,变回系着蓝布围裙在灶台前转悠的活人。
您最爱吃猪油渣拌饭的。他抓起一把土撒在坟头,粗粝的砂石里混着几粒碎米,在晨光里泛着珍珠白。
多年前离家那日,母亲把搪瓷缸塞进他背包时,油星子正顺着缸沿往下淌,他记得自己甩开那双布满裂口的手嚷着城里谁还吃这个,却没看见母亲转身用围裙擦眼角的模样。
山风卷着焚烧纸钱的气味扑过来,周庶突然剧烈咳嗽,那是来自灵魂的悲伤与踉跄,是这世间充斥着的遗憾。
妈,我给您带了...,他从帆布包里摸出保温桶时突然顿住,蒸腾的热气里浮着金黄的猪油渣,却再没人会掀起木锅盖嗔怪又浪费电饭煲。
筑基期的灵力在周糖的体内强烈的波动了起来,山林间忽然凝结出丝丝冰霜,又有一股股风划过,不过很快这股异象便纷纷消散。
山风掠过柏树枝桠的声响突然变了调,周庶闪身隐入墓碑后的老樟树。周糖纤细的脊背贴着树皮纹路,他嗅到腐殖土里混入一缕檀香——那是母亲每逢初一十五在神龛前点燃的味道。
一个身穿穿驼色风衣的女人踩着冰霜化掉之后的露水缓缓走来,周庶可以确信他家从未认识过此人。
周姨,今天有您最爱的芝麻汤圆。珐琅食盒开启的脆响惊飞了早起的山雀,女人将青瓷碗摆在碑前,蒸腾的热气里浮着桂花糖,委托人特意嘱咐要磨三次的糯米粉,说您不爱吃带颗粒的。
周糖的指甲突然刺进掌心,筑基修士本该寒暑不侵,此刻却有滚烫的痛楚顺着经脉灼烧——母亲总把糯米筛三遍才包汤圆,这个细节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女人又从提包取出个红绸包裹,展开是件褪色的藏蓝毛背心。上个月补好了袖口的破洞。她抚平衣襟处歪扭的针脚,委托人说您最心疼这件,当年织到半夜煤油灯熏黑了三根织针。
周庶的灵力突然在丹田翻涌,冰莲花瓣簌簌震颤,震得周糖的齿关咯咯作响——那夜母亲织毛衣被烫伤手背的画面清晰浮现在心间。
委托人预付了二十年的香火钱,那我就当您是我干妈了吧。女人点燃三支线香,委托人还说等您儿子回家的那天......
当女人身影消失在雾霭中,周庶踉跄着扑到坟前,他最后抚摸了一遍母亲的墓碑,清冷的目光之中闪出一丝丝光亮。
“母亲,既然修行是真,那一定存在地府,您等我,我会去接您…”
……
当暮色漫过老宅斑驳的墙根时,周庶的神识攀上了父亲卧室的窗棂,纱窗破洞处漏出的风掀动泛黄日历,惊醒了伏在八仙桌上打盹的老人,半块桃酥从指间滚落,碎在青砖缝里。
周父摸索着打开铁皮饼干盒的声响,让周糖的耳蜗突然刺痛——那盒子是他十岁那年用奖状换来的。
老人颤抖的指尖掠过盒底存折,折页间突然掉出张汇款单,汇款人栏的「周」字被钢笔描了十七八遍,墨迹在夕阳下泛着血痂般的暗红。
两百万...,周庶的神识扫过存折余额,神识突然剧烈震颤,因为这不是他父母能够挣到的钱。
破旧收音机突然飘出《锁麟囊》的唱段,周父跟着哼唱时,袖口滑出的手腕细得能看见淡青色血管在跳动。
周庶的灵力扫过老人佝偻的脊背,发现第三腰椎处盘踞着阴寒之气——正是母亲临终前常犯的骨痛恶疾。
当老人掀开床板暗格时,周庶的神识突然撞上某种禁制,紫檀木匣里整整齐齐码着数十张汇款回执,最早的一张上面留言写道:「阿庶一直想着二老」
周糖的指尖突然凝结冰晶,在窗棂上刻出《玄门引气诀》,这是他从一个七宗罪成员手中换取的一门中品功法。
功法化作萤火渗入老人枕着的荞麦皮枕头,周庶看着父亲在睡梦中无意识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山风卷着灵力在他佝偻的背脊上织出淡金色气旋。
鸡鸣三遍时,老人枕头已洇开小片汗渍,那是三十年沉积的寒毒在消融。周庶收回神识的刹那,看见父亲攥着存折翻了个身,浑浊的泪滴在那个被摸得发毛的名字上。
晨雾漫过麦田时,周糖单薄的身影在阡陌间渐行渐远,身后老宅升起炊烟,父亲晨起煮粥的剪影印在窗纸上,与多年前送他外出打工那日的画面重叠。
筑基修士本可踏风而行,他却故意让露水打湿裤脚,在田埂留下两行沾着野雏菊的脚印——又在拐过山坳时用灵力悄悄抹去。
……
河滩边的老槐树飘着细雪般的落花,周糖踩过鹅卵石时,周庶嗅到空气里残留的医用硅胶气味。
穿碎花裙的姑娘坐在轮椅上,机械关节转动的轻响惊散了水面啄食的翠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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