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苗在夜风里轻轻晃,罗令的手还搭在赵晓曼肩上,指尖能感觉到她衣料下的体温。双玉的光已经散了,但刚才那幅图景还在他脑子里——孩子提着篮子跑过田埂,水车转着,校舍亮着灯。
人群慢慢散开,有人往家走,有人蹲在竹坊门口继续编。王二狗还在翻手机,嘴里念叨着“三十家博物馆”“开源”“分钱”,声音不大,却像敲在石板上的水滴,一下一下。
罗令松开手,朝刚做好的竹编储粮箱走去。
这箱子是他下午收尾时顺手做的,为的是试一批新晒的竹篾。六道编法,底刻“根”字,和“连心篮”一样规整。他没打算拿出来,可赵晓曼说,祭典要用新器,旧的不吉利。
他蹲下,手指从箱底划过。
指腹突然一顿。
那道刻痕——不是“根”字旁的那道,是再往里一点,一道极细的折线,像被人用刀尖轻轻带过,若不摸,根本看不见。
他心头一紧。
这纹路,他在梦里见过。
不是整块,是碎片。残玉入梦那晚,先民在地窖口摆储粮箱,箱底朝上,几个人围着看,指的就是这道折线。接着画面一闪,变成井壁刻痕,再一转,是冬至夜火把照着祭坛,箱子里倒出的谷粒泛着青光。
他没动,也没抬头。
身后传来脚步,是李二柱。年轻人手里攥着手机,脸有点红,像是憋了好久。
“罗老师。”他开口,声音比平时大,“这祭典,真还得办?”
罗令没应,手还在箱底。
“去年烧了三万,烟花、纸扎、酒肉,一晚上就没了。”李二柱往前一步,“我爹说,这些钱够盖半间新房。现在外面做工,一天才挣两百,村里搞这个,图啥?”
旁边有人跟着点头。几个年轻面孔,都是近年回村的年轻人。有人小声说:“又不是没饭吃,搞这些虚的干啥。”
罗令慢慢把手收回来,站起身。
他没看李二柱,而是把箱子翻了个面,底朝上,举起来。
“这道纹,你们认得吗?”他问。
没人说话。
“三年前,村东翻出一块陶片,上面有这道折线。”罗令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楚,“当时没人懂,我拿去省里,专家说是装饰。可它和这箱子上的,是一样的。”
他顿了顿,把箱子放下,手指轻敲三下。
“咚、咚、咚。”
声音清亮,像敲在空心竹上。
“明晚七点,村广场见真章。”他说,“要是我说不出道理,祭典,你们说了算。”
李二柱张了张嘴,没再吭声。
人群静了几秒,慢慢散了。
赵晓曼走过来,看了眼箱子,又看了眼罗令。她没问,只是把手里的教案轻轻放在石凳上,和昨晚一样。
“你看见了?”她低声问。
罗令点头:“纹路对上了。井、箱、祭坛,是一套。”
“可你怎么证明?”
“梦里有。”他声音压着,“但今晚不能看。人多,心乱。”
她懂了。金手指不是随时能用的,得静,得对上点。
她没再多问,只说:“弹幕已经开始刷了。”
罗令转头看手机。
直播还没关。
屏幕上,弹幕正往上滚。
“烧钱搞仪式,真落后。”
“城里人都不过冬至了,还搞这套?”
“罗老师是不是被情怀绑架了?”
“传统文化不能当饭吃。”
一条接一条,刷得越来越快。
赵晓曼想说话,罗令抬手拦了。
他把箱子翻回来,正面朝上,指着底部那个“根”字:“看见这个‘根’字旁边的小折线了吗?它不是单独刻的,是和‘根’连着的。就像竹节,断了就废。”
他顿了顿:“先民留这纹,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记事。”
“记什么?”
“记水。”
他声音沉下来:“冬至那天,井水最稳。取水祭天,是为了测来年旱涝。箱子里放的谷,是看湿气。纹路朝哪边裂,哪边就容易涝。这不是迷信,是活下来的办法。”
弹幕忽然慢了。
有人问:“真的假的?”
罗令不答,只说:“明晚七点,我会把井壁刻痕、箱底纹路、祭坛方位,全对一遍。要是对不上,我第一个反对祭典。”
他关掉直播。
风又吹过来,陶铃响了一下。
赵晓曼看着他:“你能梦到井壁吗?”
“能。”他说,“但得去井边。得静。”
“那就去。”
他摇头:“现在不行。有人盯着。”
她明白。赵崇俨虽在狱中,但他的路子还在。那些弹幕来得太齐,太狠,不是普通质疑。
她没再劝,只说:“李二柱他们,不是真不信。是怕被落下。外面挣钱难,回村又看不到出路。他们需要看得见的东西。”
罗令看着村口那口古井。
井口盖着石板,边上长着青苔。每年冬至,石板掀开,取第一桶水,祭天。
他记得梦里,先民围着井,手里拿着竹尺,量水位。井壁有刻度,从底往上,一共十二道,对应十二个月。最深那道,就在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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